连雀连莺也对视一眼,然后悄声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谢行之和霍长君两个人。
谢行之像从前一样拿出旁边的棋盒,执黑子落子,霍长君执白子亦落子。这是两个人一起生活了十年的默契,无需开口,早就习以为常。
落子后,谢行之看着棋势温和的白子,微微皱眉,道:“你近来话少了很多。”
霍长君捏着棋子,看着棋盘,温声道:“有吗?”
谢行之再落一子,棋风咄咄逼人,宁肯损失北面的一片棋子也要将霍长君中间的几颗棋吃下,这棋下得像极了在羞辱人,他看着一心一意盯着棋盘的霍长君,他在逼着她反抗。
但霍长君像是瞧不见似的,不入他的圈套也不受他的胁迫,只是温和地落子将南面的颓势扭转,然后静待下一次机会,整个过程平静又淡然。
谢行之皱眉,“你近来棋风也改了很多。”变得温和沉静。
霍长君见他落了子,再添一子,然后又柔声问:“有吗?”声音漫不经心的。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抬头看谢行之一眼,她就是盯着那盘棋,仿佛下棋就是下棋,没有别的。
谢行之扔了手中的棋子,盯着霍长君那张平静又柔和的脸,哪里瞧着哪里不舒服,他问:“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霍长君见他不下了,还有些愣神,然后乖乖把棋收起来,想了想,眉眼柔和,恬静道:“苏常在的孩子快要生了,我是不是应该准备些礼物?准备什么好呢?”
谢行之眉心紧拧,从前的霍长君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便是要假装大度的时候也只会是捏紧了拳头,然后浑身不情愿地装装样子。
谢行之盯着她的眼睛,冷道:“你真的想送吗?”
霍长君有些茫然,这是在说她不诚心吗?还是担心她会害苏怜月和她的孩子,她便轻声解释了一句,“要送的,母后说过了,叫我多看顾些苏常在和她的孩子。”
意思是太后发话了,我不会那么蠢在这个当口去害人的。
可谢行之却突然一把把棋盘都扫到了地上,棋子滚落了一地,而这副陪伴了他们十年的棋盘也终于摔成了两半。
霍长君还有些怔然,可谢行之却掐着她的手腕,“我问你想送吗?”
霍长君看不懂他为何突然盛怒,他已经许久没有发过脾气了,怎么今天这么反常。是因为说到了孩子吗?他问想送吗?可这和想不想有什么关系呢?不是必须要送的吗?
她点了点头,谢行之看着她这副脑袋空空的模样,就知道她又听不懂话,气得直道:“那就把你的那柄长风剑送给他好了。省得你没事总拿出来丢人现眼。”
霍长君身子微颤,那是……那是父亲送给她的礼物,在这宫里能和父亲有关的东西很少很少。
她轻声问:“能换一个吗?小孩子用这个不合适。”
“呵,是不合适还是你舍不得?”谢行之望着她笑得凉薄又恶劣。
霍长君忍不住手指蜷缩,低声道:“你别太过分。”
她把这句谢行之常用的话终是还给了谢行之。
谢行之笑了,“三月十三,天幕城北部,副将林山河与燕国铁骑交手,虽败,但斩其首领,大挫燕军士气,战死七十八人,伤二百余人,林副将伤一臂。”
林叔叔……受伤了……那父亲呢……
霍长君眼睫微颤,静默良久,垂眸道:“我叫人送过去。”
谢行之冷笑一声,离了长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