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贺绥越多喝了两滴马尿,便开始凑过去哥俩好地搂着赵成洲的肩膀,嬉笑道:“赵大人,恭喜高升啊!这才多少年,赵大人就从八品官升到二品大员,真是好福气啊!”
赵成洲闻着旁边扑鼻而来的酒气蹙了蹙眉,然后不经意间避开,冲他微微点头,“多谢贺大人。”
贺绥越丝毫没有被人嫌弃的自觉,通红着一张脸,笑着摆手道:“哪里哪里。这都是赵大人的本事。”
赵成洲微笑着点头,没有说话。
可贺绥越哪里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他又道:“诶,对了,赵大人,你今年已经到了而立之年吧?怎的还没听见过你要娶妻的消息呢?是不是没有合心意的?哎,这男人嘛,身边总是要有个知冷热的人,这日子才有劲儿。”
旁边的大臣听了,也笑道:“是啊,是啊,都说是先成家后立业,这赵大人已经有这样大一份家业了,怎么还没娶个媳妇儿呢!”
这赵成洲到底是青年才俊,长得模样俊俏不说,身家官位个个都是翘楚,若是自家的女儿能嫁给这样的人……旁边不乏有起了心思的大臣,也跟着哄笑几句。
底下的笑闹声越来越大,叫上面想不注意都难。
可霍长君却有些冷了脸,赵成洲为何不娶妻,这一点,恐怕没有几个人比她更清楚。
她叹了口气,过去的都过去了,这又是何必呢,苦了自己。
又是一口闷酒下肚,旁边传来一道低微的嘲讽声,“怎么,这就不舒服了?你该不会觉得他不娶妻是为了你吧?”
霍长君无言,不想和他说话。
她又倒了一杯薄酒,可还不等她贴近唇边,谢行之竟是一把抢过她的酒杯,冷着一张脸,“你还真以为他是为了你不成亲!霍长君,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长成什么样,他会喜欢你吗?”
他声音略高,旁边的宫女太监都听见了,顿时气氛一僵。
霍长君叹口气,望着他很是无奈,从前怎么不记得他这么喜欢胡说八道,她伸手,低声道:“今日除夕,群臣俱在,我不想跟你吵架,酒杯还我。”
谢行之捏着酒杯,看着她,脸颊微鼓,最后把酒杯重重往她手上一放,酒洒了一她手,冰凉透骨。
他冷冷道:“别自作多情了,人家根本看不上你这样的。”
霍长君冷笑一声,“那是自然,就如同你从前无权无势时,苏怜月也看不上你一样,你我半斤八两,谁也别瞧不上谁。”
谢行之被她激得都气笑了,“牙尖嘴利,你如今倒是越来越放肆了。”
霍长君点点头,承认道:“和你学的,彼此彼此。”
原来她也能游刃有余地面对这些,她也能口齿伶俐地反击别人的伤害,而不是像从前那般气得只会握拳头。
霍长君饮了一口薄酒,笑容中透着无奈。
谢行之冷哼一声扭过头,猛灌一口酒。
这落在旁人眼中的情人耳语倒是叫人多瞧了几眼,尤其是右下边的苏怜月,眼底的情绪难以辨别。
下面的人倒是没注意这小插曲,依旧在喝酒交谈。
贺绥越道:“哎,我听说那礼部侍郎家的二小姐就挺喜欢你的,要不你就考虑考虑呗?”
他撞撞赵成洲的胳膊,朝着右上方的一位官小姐微笑示好,姑娘瞧了一眼赵成洲,羞得不敢再回头。
“怎么样,长得还不错吧?听说脾气也好,娶回去定能帮你料理好家中的一切。”他极力推销道。
他与赵成洲同朝为官,他年岁还比赵成洲小两岁,家中已有二子一女了,夫妻和睦,自然是觉得这婚姻生活很美好。
赵成洲笑了笑,“多谢,不过赵某如今无心情爱,便不耽搁人家姑娘了。”
“这怎么能叫耽搁呢!”贺绥越立马反驳道,可瞧着赵成洲凉薄的眼神瞬间把接下来的话都给咽了回去。
这人什么都好,平时待人接物也不错,算是个谦谦君子,可怎么就是这眼神怎么看怎么冰凉。
贺绥越摸摸自己的后脖子,心底感慨一声,可真凉啊,把他的酒都给吓醒了。
他立马改口道:“行吧,你说不愿耽搁就不愿耽搁……不过,我还是觉得要成婚的好,你是不知道,这俗话说得好,老婆孩子热炕头,人一辈子就活这么点东西。”
他边说边喝酒,旁边的贺夫人给他递了杯温茶水缓缓,看上去,倒真是不错。
“哎,对了,边关如今怎么样了?”贺绥越喝着喝着又回头冒出这么一句。
他想起赵成洲从前是在边关打过仗的,便道,“我之前听人说,那什么铁帽王还是什么铁疙瘩,反正就是那个从前与咱们打得要死要活的那人,好像又回来了。”
赵成洲蹙眉,顿时眼眸犀利地盯着他,“这话你从哪儿听来的?”
贺绥越挠了挠头,迷糊道:“啊,我夫人她表哥随口说与我听的。不知他哪儿听来的,也不知真假。”他一个袭父位的小小史官自然是不知道。
赵成洲顿时抬眸,望着上头,眼眸恰与谢行之对在了一处,谢行之端起酒杯,朝他微微示意了一下,然后笑饮了下去。
霍长君看不懂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自然也懒得猜,她瞥了一眼旁边的苏怜月,见她恰恰望着自己,便微颔首了一下,苏怜月也回了她一个笑容,温柔且和善。
两人眸光相接,夜色之中,璀璨如星。
当晚,赵成洲被赐婚楚家七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