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以谢行之对苏怜月的喜爱程度这事儿十之八九不太可能,但是他若想苏怜月的孩子继承大统,是嫡子出身,那么也未必不行。除非他废了自己,让苏怜月当皇后,不然难说。
“娘娘就一定觉得这孩子会养在你的名下吗?前几日,内务府已经在为苏常在挑选封号,听闻是要为来年的封妃大典做准备,想来陛下是要等孩子降生之后晋升苏常在的位分,短短一年,连升三级,娘娘就当真不怕吗?”
闻言,霍长君浅笑了一瞬,似笑非笑道:“丽嫔,你向来是最守规矩的。可你今日太着急了,你见廖贵人劝不动我,便想着自己亲自前来,可你知不知道,陛下最讨厌别人揣摩他的心思了。”
话语中暗有深意,可丽嫔却没体悟出来。
她急道:“娘娘,你膝下无子,若是她、”
“连雀,送客。”霍长君打断她。
“是。”
丽嫔见着强势站在旁边的宫女,脸色有些难看,不得不福身离开。
霍长君挑眉,“啧,到底是小姑娘。”
连雀将人送走之后,回到房间帮着霍长君收拾棋子,她轻声问:“娘娘,您就真的一点都不着急吗?”
霍长君捡拾着棋子,“着急啊,可是有用吗?我现在被禁了足,便是想着急也急不来。更何况,只要我父亲还手握兵权一日,谢行之就不敢动我。至于苏怜月……”
霍长君没继续说下去,手中捏着一颗棋子,指尖泛白,其实她也没有那么有把握,毕竟以谢行之对苏怜月的喜爱,说不定真的会为了她废了自己,那时便真的要出大事了。
她想起今日方才丽嫔说的,今日便是腊月了,又道:“入冬了,给太后送些黄沙酿去吧,烧一烧,喝了暖胃,她冬日里最喜欢浅酌一杯。”
那是霍长君从天幕城带来的特色烧酒,味辛辣凶猛,喝一口里面都带着黄沙的味道,充满了故土的气息,平日里她都舍不得喝。
旁边的连莺扁扁嘴,嘀咕道:“可是太后还禁您足呢。”
连雀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不懂就闭嘴。”
两个人推推搡搡地出去了。
霍长君瞧着弯了弯嘴角,她知道太后罚她是为了她好,不然越闹越大她日后在宫中更是没有威信了,当然也是为了全谢行之的面子,他到底是帝王。
霍长君往床榻上一倒,枕着手臂看着床帘,不知为何,被禁足的这半个月她心境倒是好转了许多,胸口的那口浊气似乎也散去不少。
就连脑子都清醒了,知道丽嫔与廖贵人来看她都是各怀鬼胎。
为什么呢?
或许是因为看透了吧,因为知道了谢行之从来不喜欢她也不信任她,因为真真切切地看见了他是如何喜欢苏怜月的。因为第一次亲眼瞧见他们二人手牵手地站在她眼前。因为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们站在一起是那样的般配与登对。
真是天作之合啊,一个挺拔俊朗,一个小鸟依人,腹中还有一个她求而不得的孩子。
好一个一家三口,和谐美满的一家啊。
她的这十年,本就是镜花水月,噩梦一场,如今不过是梦碎罢了。
她翻个身,把自己的脸埋进被子里。
房间内,只有她一个人,寂静得出奇,她的心快跳不动了。
*
而刚回宫不久的丽嫔还没等坐下便迎来了圣旨。
“丽嫔私自探望被禁足之人,不遵宫规,目无法纪。着禁足一月,罚俸半年。”
李海英朗声道,仿佛在念着什么好东西。
丽嫔身子一歪,直接坐在了地上,到底是十五岁的小姑娘,一时失了理智,“那廖允贤呢?她不也去了!”
李海英露齿一笑,眯了眼,“这就不劳娘娘操心了,廖贵人自有廖贵人的圣旨。”
丽嫔呆呆地坐在地上,未曾想陛下竟是讨厌皇后至此,连探望一眼都不许。
李海英把圣旨放在丽嫔手里,笑道:“娘娘,日后不该您操心的事儿还是少管为妙。”
闻言,丽嫔望着他笑得满面皱纹的脸,顿时后背发凉。
连莺来汇报消息的时候,霍长君还在吃饭,她愤愤不平道:“陛下这样,日后谁还敢与娘娘来往?实在是太过分了!”
霍长君放下碗筷,擦了擦嘴,道:“他这是在警告所有人不要对苏怜月腹中的孩子有生任何心思。”真是好生宠爱啊,连一点危险都要为她清扫干净。
“也是在逼我服软。”
逼着她服软认输,逼着她道歉低头,逼着她承认什么都没有,然后逼着她看着他和苏怜月恩恩爱爱。
霍长君牵了牵唇角,讽刺道:“可是这一次我不会认输了。”
从前他们吵架总是她认错道歉,还要将谢行之哄得开心了他才会顺着台阶往下走。可是如今她累了,没有这个心思去哄一个瞧不上她的人开心了。
许是近来冬天到了,她在情绪几经大起大落之后,便总觉得自己格外疲累,是那种说不出的心理上的累,让人从心底丧失了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