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的声音,带着几分清雅冷魅,贺锦朝却听出了几分不悦。
“好了好了。”贺锦朝放下脚,稍稍坐直了,撇了撇嘴,“你这臭毛病,谁能受得了?”
有洁癖,强迫症,不仅时时严格要求自己,还要严格要求别人,贺锦朝很猥琐地想,将来不会他成亲的时候,连洞房的姿势都要一板一眼吧?
容肆自知自己就是很无趣的人,在过去了二十多年中,他所接触到的,除了书就是书,唯有他十五岁的那个夜晚,是他此生最放肆的放纵。
“你到底来找我干什么?”
容肆的朋友不多,就贺锦朝一个。
贺锦朝是平阳伯世子,也就是贺蓁然的哥哥,他跟容肆完全不同,是云京城里出了名的风流公子哥。平日里宿在青楼酒馆的时间,都比在家的时间多,所以他能跟容肆成为朋友,简直就是奇迹。
贺锦朝生得不错,一袭淡青色的衣裳,飘逸出尘,墨发半绾,容貌风流,笑起来就跟狐狸精一样勾人,没有平阳伯世子的身份,冲着他那张脸,也有不少女子对他趋之若鹜。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你去国子监当夫子的事怎么都不跟我说?还有没有把我当兄弟了?”
容肆轻呵一声,“去青楼跟你说吗?”
贺锦朝笑得很猥琐,“阿肆,你看你都二十四了,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身边跟这个冷冰冰的顾宁,多无趣!要不要我给你送几个?保证各个乖巧听话,脸蛋漂亮身段软。”
“顾宁。”容肆淡淡开口,“把贺锦朝丢出去。”
瞧见顾宁真的朝他走过来了,贺锦朝的脸色都僵了。
“别别别!我跟你开玩笑的!”贺锦朝赶紧认怂,“我不说了还不行么?”
贺世子的尊严到底还是保住了。
正了正脸色,贺锦朝道:“不过话说回来,你真打算一辈子就这样了?”
他的目光扫过他桌前的东西,几本书,一盏茶,平淡得激不起半点波澜。
“你那个好弟弟,这段时日动作可不小,我听说他似乎打算投入秦砚门下。”
容肆面色平静,“与我无关。”
贺锦朝扯了扯嘴角,“你终日守着栖寒阁,不肯外出,不肯与外人接触,这没什么。可是你总不能辜负容爷爷的心意,他这么费心费力地培养你,连我这个混子都看得出来,他是不想这容家的家业,落到那对母子手里。”
镇国公府的后宅,如今是林氏在打理,因为容厉还健在,林氏自然不敢动作太大,可这些年对容肆的暗算也从来没少过。等有一日容厉走了,容肆还这般看穿红尘,岂不是要将整个镇国公府拱手相让?
“容淮也是容家子孙,没什么不好。”
容肆对争权夺位,是真的不感兴趣。
母亲早亡,父亲冷淡,他生来便感受不到这世间最亲近的温情,情感上的缺失,也让他的性子越来越淡泊。
他知道容厉对他的栽培,只是于他而言,这世间没有什么能勾起他的兴趣,又何必费心费力地去追逐那些虚无的东西?
贺锦朝是真的服了他,想起他家里那几个哥哥弟弟,哪个不是铆足了劲想上位?倒是这位容世子,就跟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样,着实乃世间一朵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