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朵芬也被追求者灌了不少酒,纵使酒量很好此时也略微觉得有些头晕。
于是她借口身体不舒服提前退场了,临走前还最后被朝健劝着喝了最后一杯。
回宿舍的小路上一个人也没有,路灯也是隔着很远才有一个,知了在两边的小树林里鸣叫,让这里显得更加寂静。
郝朵芬越走越觉得头晕目眩,她感觉自己甚至都快站不稳了。
在记忆的最后,她记得有一个人影从树林里向她走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哒......哒......哒......
再醒来时已经是清晨了,她衣衫不整地躺在树林的草地上,露珠打湿了她的衣裙。
看着自己腿上的痕迹,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她最终选择了隐瞒这件事,因为她不敢想象父母听到这个消息后会有多么心碎。
正巧她找到了一份实习的工作,所以干脆就没有回家,把这件事情埋在了心底。
那之后的几个月里,她一直感觉有一个影子在跟着自己。
但由于工作忙碌,她也并没有在意这件事,只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直到有一天,她忽然呕吐晕倒。
回到宿舍后,郝朵芬忐忑不安地测了一下结果。
她怀/孕了。
在得知这个结果的一瞬间,她只想抱着妈妈嚎啕大哭,但她最终还是忍住了眼泪,起身独自去了医院。
报告单的结果也是一样的,但医生说她的身体情况不太乐观,如果打掉了这个孩子,她今后可能都不能再当母亲了。
郝朵芬麻木地把诊断书放进腰间的小荷包里,忍住不让眼泪落下来。
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医院回到宿舍的了,被公交车上的人们挤得几乎贴在窗上时也没有抱怨。
但回到宿舍后,她发现——小荷包丢了。
也许是被某个扒手偷了去了吧,拿走了也好。她想道。
但第二天,这张报告单就被贴在了学校公告栏最显眼的地方。
等她起床时,这件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校园。
郝朵芬几乎要崩溃了,缩在被子里一个人也不理。
爸爸妈妈,救救我。
她控制不住地浑身颤抖,指甲把大腿膝盖都抓破了。她好想见父母,但又不敢想象父母得知此事时的表情。
“笃笃笃。”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紧接着,门被轻轻推开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响起。
哒......哒......哒......
这声音将她带回了那晚的噩梦里。
“啊啊啊别过来!”郝朵芬挣扎着拿起枕头砸向来者。
忽然间,她的手腕被抓住了。
“芬,是我啊!”
是朝健。
郝朵芬稍微冷静了一点,却依然止不住地抽噎,道:“走开!”
“芬,我不走。”朝健握着她的手说道,“我不嫌弃你,我愿意接受那个孩子,我会一辈子爱你的,我们私奔吧!”
宿舍里很黑,但朝健的眼睛里仿佛有星光。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父母的郝朵芬同意了,这个一直要强靠自己的女孩低下了头。
但婚后的生活并没有朝健承诺的那样美好,他的薪水并不高,他父母也没有工作,一个人要养活全家并不容易。
郝朵芬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终于也学会了一块钱掰成两半花,每天挺着肚子买菜做饭做家务。
公公婆婆特别喜欢唠叨,对她的态度也很差。
每次她拖地拖到他们脚下时都要低声下气地求他们抬抬脚,如果恰好打扰了他们看天气预报还会挨一顿骂。
婚后的郝朵芬几乎没有闲暇时间,也就再也没有碰过笔和稿纸。
有时在她低头干活时会有一两个灵感跃上心头,但等她忙完所有的活计时,它们早就消失不见了。
越接近临盆期,郝朵芬的内心便越痛苦。
一方面,她无比憎恶这个孩子的存在,但另一方面,母爱又迫使她去接受这个无辜的孩子。
但在孩子呱呱坠地的那一天,她还是笑了,那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笑起来和她一模一样。
从医院回来那天,在洗完碗筷后,郝朵芬在裤子上擦了擦几乎冻僵的手。
卧室里传来丈夫和孩子的憩息声,恬静又美好。
郝朵芬吹了吹窗外的凉风,决定先整理一下东西再睡。
如果能找到些能卖的首饰,她明天就能给孩子买新衣服了。
刚出生的孩子总是长得很快。
郝朵芬微笑着想道,把箱子里的杂物分门别类放好。
忽然间,她愣住了。
箱子底下静静地躺着一个小荷包。
是她那天丢了的、放着报告单的那个小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