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迟楚无语地看着方奕琛大大咧咧地往左拐去,刚想跟上去,却发现有什么东西拉住了自己的裤脚。
他低头一看——
是一个血淋淋的小婴儿,青紫色的脑袋往下凹陷,看起来十分骇人,嘴唇和眼睛都是青白色的,爬满了血丝。
它抬起头,惨白的双眼和唐迟楚四目相对,它抬起小手指了指另一边走廊,然后咧嘴笑了。
那一瞬间,唐迟楚只觉得尖叫堵在了胸口,却又怎么都喊不出来。
等他回过神来,那个小婴儿已经又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如果不是黑色西裤上还留着被抓过的褶皱,他都要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了。
“方奕琛,等等!”他一把拉住了方奕琛,指着走廊另一边说道:“刚刚有个小婴儿拉住了我,它让我们去那边。”
“小婴儿?”方奕琛歪着脑袋说道,虽然满脸的疑惑,但还是乖乖地转身走向另一边。
“是芬鬼的孩子!”
小怪物激动地说道,差点一下没扶稳虚弱无力的九婕,幸好方奕琛眼疾手快拉了她一下。
唐迟楚看了他一眼,问道:“芬鬼?”
“芬鬼就是那个女鬼,”方奕琛若无其事地和九婕拉开距离,一边走一边说道,“你之前说的那个吃了自己孩子的女人的案件,你还记得什么别的东西吗?”
“我记不太清楚了,九婕应该记得吧?”唐迟楚转头看向踉踉跄跄的九婕。
“嗯,我听肥哥说过,好像是在他地盘上发生的事。”九婕说道,“那女人好像叫郝朵芬,案发那年应该是二十岁出头吧,当时她已经疯了,听说被枪决时还在边笑边哭。”
“她为什么会疯?”方奕琛又问道,忽然脚下“喀啦”一响。
他低头一看,是半张残破的老照片。
他附身将照片捡了起来。
这张照片不知为何被剪碎了,而且由于年代久远,颜色褪得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依稀辨认出一个女人的身影,但根据眉宇和红唇的轮廓依然可以看出她是一个美人。
她穿着一身艳红色的长裙,看上去就像是一朵盛放的红玫瑰,热烈而奔放。
照片的背面用水笔写着一些零零碎碎的字句,看笔迹应该是个男人写的——
“芬:
“从前我不谙世事,对羁鸟向旧林的眷恋嗤之以鼻,也不相信池......
“每每夜幕降临,我的心都在生满杨柳的河畔徘徊,只为等待一个倩影......
“如今新月高悬,钩穿了我的心,可你又在哪里,是否......
“我不敢送你一束玫瑰,因为你已是其中最美的一朵。爱你的健。”
尽管被撕去了一半,但依然看得出这是一首情诗。
方奕琛被这些甜腻腻的字眼恶心得不禁打了个哆嗦,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好家伙,得多油腻才能写出这样尴尬的诗啊?这创作者的洗澡水都油到能直接拿去炒菜了吧?
“什么东西?”唐迟楚问道。
听到他这么问,方奕琛瞬间又精神了,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用做作的声音念道:“唐哥哥,我不敢送你半张照片,因为你比照片上的诗还要美妙。”
“什么毛病?”唐迟楚皱着眉把照片拿了过去。
几分钟后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应该是女鬼追求者给她写的情书吧?”九婕轻声细语地说道,“我记得她是棠城大学的校花,还是个大家闺秀,追求者不少,不过后来好像因为一些事情退学了。”
“什么事情?”唐迟楚问道。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九婕摇摇头说道。
方奕琛把照片放进口袋,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我总觉得这个孩子和芬鬼不是一条蚱蜢上的船,它是不是在引导我们去了解她的过去?”
“是一条绳子上的蚱蜢。”唐迟楚纠正道。
“都一样。”方奕琛说道,“这个‘爱你的健’或许和芬鬼后来退学发疯有关。”
“大爷,你们看!”小怪物忽然指着不远处一支反着白光的笔说道。
几人走进一看,发现是一支验/孕/棒,压在一张发霉的旧报纸上面。
“两条杠。”唐迟楚皱着眉头说道。
“咳咳咳,这报纸上写着棠大女学生被强/奸......”方奕琛捡起报纸看了看,差点被烟尘呛出眼泪。
“难道这就是女鬼从棠大退学的原因?”唐迟楚不悦地说道。
显然,这位黑暗里的帝王并不认可这种受到伤害后就丢盔弃甲逃跑的行为。
“不知道,继续往前走走吧。”方奕琛说道。
几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依次捡到了婚礼请帖、小诊所的胎儿性别鉴定书和一件手工绣的小衣服,方奕琛的口袋越装越满。
“这请帖上新郎的名字叫‘朝健’,应该是那个写情书的男人。”方奕琛说道。
“也就是说,那个女鬼受害有了孩子,但这个朝健愿意接受她,所以她就退学嫁人了?”唐迟楚推测道。
“那她最后又为什么会发疯呢?”方奕琛撅了噘嘴,为了这段上世纪的狗血故事绞尽脑汁。
而且,那个鬼婴儿一开始为什么要离开鬼域,又为什么要趴在唐迟楚背上呢?
“鬼知道她怎么想的?”唐迟楚不耐烦地蹙眉,刚想继续往前走却被方奕琛拉住了。
“等等。”方奕琛忽然蹲下身,从地砖的缝隙里抠出了一张叠的方方正正纸来。
这是一张亲子鉴定书——
根据DNA分析结果,在排除同卵多胞胎、近亲属和外源干扰的情况下,朝健为朝昭的生物学父亲的概率为9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