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意外总是如此的猝不及防。鱼没跃过玻璃缸,反倒被缸绊倒了,整只鱼摔出了鱼缸,正脸朝地,啪一声响。
没动静了。
陆括眼皮子都狠狠跳了一下,直起身,伸手去碰她。结果刚碰上,那小东西脸还趴在桌上,就咯咯笑起来了,伸手抱住了他一只指头。
这作精。
陆括没忍住气笑了。捧着人儿凑到眼前,看了两眼,笑意却慢慢收了。
小作精还咯咯笑着。鼻子尖儿却通红了,眼里含着两泡泪没掉下来。
摔下来,疼的。
陆括沉默。指尖摩挲了两下她额头,眼睑低垂,直勾勾凝视着她,不知道在思忖什么。
“好不好笑?”他语声低哑,莫名的轻柔。
小作精反手别着两只手胳膊,有点心虚的样儿了。但还是笑得乐呵呵的。
陆括闭眼,身体往后慢慢一靠,“不许笑了。”
他脸上的温和完完全全地没进了屋外阴沉沉的昏天里。
二芙眨巴着眼。好一会儿,嘴角慢慢弯下去,不笑了。那泪珠子也终于没忍住,一颗接一颗滚了下来。
她两手揉了揉发酸的鼻头。依赖又亲昵的把身子依偎进他的掌心,抱着他指头,凉凉的半张脸贴着他温热的手指,嘴巴里嘟囔着旁人听不懂的吴侬软语。
陆括虎口被那柔软的海藻头发扫着,只觉得手掌麻了好一阵,又哪一块地方轰然坍塌,酥软了一片。指尖有些微颤。
“啧。”好半晌,陆括慢慢撩开眼皮看她,指尖轻点了点她太阳穴,轻声,“真头疼。”
二芙摸摸脑袋,晃着脚丫,弯眼笑了。
陆括怎么会不知道。这小作精在那儿跳了一晚上鱼缸,一蹦三尺高,从来也不会、也不可能失手啊。
…
昨夜的阴云憋了一晚没打出一个响雷来。第二天,又放了个大晴天。
游客又一窝蜂的往沙滩涌。一大清早沙滩就摆满了五颜六色的沙滩椅和饮料车。一条条白皙的胳膊大腿在沙滩来回晃动。
陆括的生物钟向来准时,昨晚哄完那小东西睡着已经近四点。早上六点,他还是醒了。
那小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陆括枕头上。现在还窝在松软的枕头里睡,四肢大开大合趴在上面,侧着小半张粉嘟嘟的脸呼吸,酣甜酣甜的。若不是陆括睡觉规矩,这随便转个脑袋都能把小东西压死。
洗好澡,陆括又到床边看了一回。那小东西半张脸被自己海藻似的头发盖住,有点艰难的张着嘴巴呼吸,还没醒。
给她撩头发才察觉到一层密密匝匝的薄汗。估计是昨晚阴天,闷热的。又摸了两下她胳膊和腿肚,发现也黏糊糊的,汗的。
陆括给鱼缸换了水,放在床头。又开了半扇落地窗透风。就兀自出门晨跑了。
跑完回来又去卧室看了眼。发现还在睡。外面人声渐大,就给关了落地窗。洗完澡出来,又拿湿巾给那小东西擦胳膊擦腿。顺便换了个枕头,凉快点。
那小东西睡得熟,后边有点察觉,慢慢睁眼看他,又闭上了。四肢软绵绵的随他摆弄,乖得不行。后边又攥着湿巾不松手,贪凉,脸伏在上边蹭。
陆括给她换了张干净的湿巾,她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