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古尔泰皱紧了眉头,不太确定地说道:“某倒不认为已经到了那般危急的形势。辽阳、沈阳都是坚城,当年我军攻打,也是费了不少力气的。”
“海城一战,他们已经被吓破了胆。”冷僧机用袖子擦着鼻血,故作不屑地说道:“否则,也不会直退回沈阳。连辽阳也只留了不多的人马,为他们逃路争取时间而已。”
莽古尔泰本就头脑简单,也没亲历过海城之战,对明军的实力还是没有最准确的了解。听着冷僧机在挑拔,却觉得甚是有理。
本来嘛,打个败仗而已。至于这么狼狈着急,还迁徙,还要往海西苦寒之地逃窜。
“你说得虽有道理,可四贝勒也是无权无兵。”莽古尔泰摇着头,无奈地说道:“汗王已传谕令,他在萨尔浒也等不到什么机会了。”
冷僧机眼中闪了一下光,却不为莽古尔泰所看见,他急速思索着,缓缓说道:“就算如此,贝勒爷觉得呆在沈阳,会有什么作用?”
停顿了一下,他又煽惑道:“建州若能保住,岂不胜过海西?回到故地卧薪尝胆,伺机再起,也是较好的选择吧?”
莽古尔泰有些心动,别说是他,就是后金的其他将领官员,也不想去海西那个苦寒之地。
这就是人的禀性,享过福了谁想过苦日子?吃惯了细粮,再吃大饼子,肯定觉得嗓子眼细了,不好下咽。
但从目前的形势来看,老奴的决策应该是正确的选择。如果死守辽沈,倒是正中明军下怀。
主攻也不必着急,迂回用兵,把建奴的后路切断,便能在辽沈一举全歼敌人,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但正确的选择未必会让人理解,不过是一次失败,便把这么多年打下来的地盘全部放弃,谁也不会甘心。
毒蛇啮腕,烈士断臂。历史上,又有多少人能做到这般绝决?
“回建州故地?!”莽古尔泰连连点头,说道:“抚顺和铁岭还有部分人马,倒是某的心腹率领,凑起来也有三四千。杜度与四贝勒交好,阿济格所率的正白旗也未必会听他号令。”
“贝勒率军前往建州,与四贝勒会合,击败东江毛文龙,便是大功一件。”冷僧机露出振奋之色,继续蛊惑道:“明军主力在辽南,听说是火炮众多,火力凶猛。可东江镇僻处海外,肯定不比明军主力。”
莽古尔泰点着大脑袋,被彻底说动了,“不错,毛文龙就是个胆小鬼,只能抽冷子搞偷袭。”
抬头看着冷僧机,莽古尔泰说道:“某偷偷地出城,前往抚顺、铁岭调兵,赶往萨尔浒与老八会合。你呢,是随某去,还是呆在城内?”
冷僧机早有打算,说道:“奴才还是留在城内,有什么消息,也好派人通知贝勒。”
“好,就这么定了。”莽古尔泰长身而起,瘸拉瘸拉地走到冷僧机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
海城大胜,建奴狼狈北去,消息通过信号塔传到镇江,再用快马飞报,一天多的时间,便传到了毛文龙手中。
拿着加急军报,毛文龙在沙盘前转来转去,反复思虑。
苟真怀也审视着沙盘,大概也猜出毛文龙在想什么,便先开口试探着说道:“建奴惨败,是逐城坚守,迟滞我军主力攻进?还是放弃辽沈,逃回建州,或是北方荒僻之地,不好判断。”
毛文龙点了点头,说道:“正是不好判断,本帅才犹豫迟疑,有些举棋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