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了一下,刘兴祚继续说道:“某却万万没想到会惊动圣听,且得万岁信任,反正之事方能一举成功。”
刘兴仁也甚是感慨,之前的瞻前顾后,忧心忡忡,现在看来显得那么可笑,也显得优柔寡断,归明之心也显得不够诚恳坚决。
“已是总兵之职,某亦可满足了。”刘兴祚笑了笑,但显出一丝苦涩,也有些自嘲。
在他看来,在后金是副将,反正之后升总兵,明廷已经完成了承诺。至于以后能否领兵打仗,他不敢奢望。
降将啊,虽然明廷曾以“大宋李显忠”来鼓励。但在实际上,谁敢放心使用啊?
刘兴仁也是同感,安慰道:“大哥报国之心,长久必能为朝廷所知。现老母妻孥皆平安,且先安顿下来,又何必急于一时?”
刘兴祚呵呵一笑,举杯道:“诚如兄弟所言。来,喝酒,为明君贺,为我等归明贺。”
刘兴仁举杯,一口饮尽,知道兄长还有些不甘,但也只能用时间和表现来证明自己,赢得朝廷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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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能信任刘兴祚,但其他臣僚,以及各部将领,恐怕还是心存疑虑。
朱由校虽然决定重用刘兴祚,但也知道这不仅仅是自己的事情。
在历史上,刘兴祚归明后,因为袁可立已离开登莱,毛文龙和袁崇焕都不能善待,“文龙死,归袁崇焕,皆悒悒不得志。”
这也不必苛责,袁老师有大胸襟大气魄,毛文龙和袁崇焕却都形成了自己的山头,有自己的亲信可用,不差刘兴祚一个。
现在也是差不多的情况,熊廷弼和毛文龙手下都有大批武学出身的将领,一个刘兴祚,用处不大。
思虑良久,朱由校觉得先让刘兴祚去武学进修,如果是个人才,再调到京营任职。观察一番后,再决定是否让他带兵,比较稳妥。
“曹正华做是很好,刘爱塔反正,功不可没。”朱由校听取了曹正华的详细汇报,夸奖了一句,又转而说道:“朕有意让你转军职,你觉得如何?”
曹正华转头看了一眼顶头上司,带着他来觐见的骆思恭,并不敢轻易作答。
骆思恭笑了笑,说道:“万岁赏识,你还不谢恩?”
曹正华赶忙跪倒,叩头后答复道:“万岁所指,便是微臣所向。
朱由校点了点头,说道:“你和刘兴祚较熟,便和他一起进武学,再一起去京营进行实训。”
“微臣遵旨。”曹正华叩头答道。
朱由校缓缓说道:“刘兴祚反正之心甚坚,且建奴已是穷途末路,朕觉得可加以重用。但他的出身,显然不易在军中立足。日后若要安排,你作他的副手,比较相熟,也比较合适。”
话说得不是很透,骆思恭和曹正华却是听明白了。在武学和实训期间,曹正华还负责考察。若放刘兴祚领军,他又有监督协助的作用。
“微臣明白。”曹正华再度叩首应答。
“嗯,平身吧!”朱由校这才让曹正华起身。
级别不同,待遇自是不同。曹正华多磕几个头,心里没有什么不舒服,认为应当如此;皇帝也显出自己的威严,两全其美。
目光转向骆思恭,朱由校交代道:“对蒙古诸部的刺探,也不可放松。友敌变幻,谁也说不准,情报掌握得越准确,日后也更方便行事。”
“微臣不敢懈怠,请万岁放心。”骆思恭躬身领命。
建奴若灭,北方的蒙古诸部便成为不安定因素。刺探搜集情报,有惫无患是其一;趁着大灾患的降临,最大限度地收服蒙古诸部,也是皇帝的野心之一。
“李延庚在狱里不得苛待。”皇帝抿起了嘴角,露出几丝冷笑,“朕的计划,骆卿是知道的。”
“万岁放心。”骆思恭躬身答道:“微臣定把李延庚养得白胖,以备后用。”
朱由校点了点头,又沉吟了一下,说道:“还有那些降夷,送去镇江堡,由纳拉忠明统领。还要放出风去,让建奴知道。”
“是,微臣回去便马上安排。”
朱由校往椅中一靠,放松下来,对骆思恭和曹正华说道:“没有别的事情,骆卿曹卿可告退了。”
“微臣告退。”骆思恭和曹正华躬身领命,退出了大殿。
因为刘兴祚的反正,造成了建奴的内乱,但皇帝显然还不满意,要继续给建奴添乱。
多管齐下,军事行动和离间瓦解相结合,尽最大可能缩短平辽的进程,这是朱由校的目的。
以前是朝廷内乱,党争使得辽东局势败坏;现在,朱由校要反过来,让建奴也尝尝这滋味。
蒙古诸部为什么打不过建奴,主要就是不团结,不能一致对外;后金也不是铁板一块,在形势恶劣下,也难保不会人心涣散。
俗话说得好: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连夫妻尚且如此,又何况是后金这个强盗集团。
一方面是越来越强的军事压力,以及越来越恶劣的形势;另一方面则是作为榜样和旗帜和纳拉忠明和降夷。
朱由校可以预见,最先逃离后金这条行将沉没的破船的,就是依附后金的蒙古附庸;其次则是不受重用,作为炮灰使用的汉兵。
最后嘛,当然是要保全性命的女真各部。比如原来属于海西女真的叶赫、哈达、乌拉、辉发四部后裔,还有原属东海野人女真的窝集部、兀吉部等等。
而努尔哈赤正是因为统一了女真各部,又从东海野人女真掠夺了大量人口,才使得后金有了和明朝叫板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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