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什么。”夏鱼虚心地别过头。
即便夏鱼不说,池温文也能把她没说完的话猜个七八分。自从成婚后,两人就各怀心事,没有寻常人家的关怀体恤,亦没有夫妻间本该有的亲近模样。他早就该想到她从一开始就想摆脱他这个病痨子的。
虽然他有过和离的念头,但此刻知道夏鱼也有离开的他的心思,心头顿时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又闷又痛,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池温文忍住内心的苦涩,淡淡道:“以后我会把看病的银子还给你的。”
或许和离对他们两人来说才是公平的抉择,本来夏鱼嫁过来时就是不情愿的,而他也不是自愿娶她的。
夏鱼心里乱成一团麻,她不确定池温文有没有猜到她的后半句话,她咬着嘴唇道:“没事,就当是用夏果的学费给你看病了。”
“不用。”池温文瞥了她一眼,起身走出门,去帮王伯收拾着院子里散落的木柴。
这时,白小妹满头大汗,在门口探了半个脑袋,小声喊道:“夏鱼嫂子!”
夏鱼赶紧把她带进屋子,给她递了一块手绢,又泡了杯桑葚果酱水解渴。
白小妹擦了擦汗,咕咕咚咚一口气将甜水喝完,把罗芳几人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复述给夏鱼。
白小妹人机灵,在树下待了一会儿,看到李小媳妇要回家,她就跟上去套话。一问才得知,这件事的源头就在罗芳和芦花身上,两人一唱一和,愣是把这事说得跟真的似的,村里已经不少人都知道白大壮喜欢夏鱼这事了。
声音不大不小,池温文在门口也凑巧听到。
白小妹跟夏鱼说完,立刻起身道:“嫂子,我娘刚才去李大娘家挑布头,估计快回来了,我也该走了。”
夏鱼压下心头的怒火,把白小妹送出家门。
前几天她能安心准备大集的事,是因为罗芳回了娘家。她就知道罗芳不是个安生人,刚从娘家回来,就开始不老实了,上回真是没把她打怕。
池温文阴沉着脸色,他知道白大壮肯定不会对夏鱼动什么歪心思,但一想起夏鱼有跟他和离的心思,就莫名地泛起一丝醋意和嫉妒。
他将夏鱼拉进屋内,平息着内心的妒火,盯着夏鱼宛如星芒的眼眸:“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夏鱼拧着眉心,生气道:“什么怎么办,我看这罗芳就是上次挨打没挨够,再打一顿就好了!”
池温文无语地看着她:“你就不能换个方法。”
这要折腾起来,罗芳如果咬死不承认自己说过这话,夏鱼就是打死她都没用,反倒给自己背上个不讲理的泼妇名声。
夏鱼倒了一碗凉白开水,一口气喝完,将碗狠狠放在桌上:“我刚刚说的都是气话。狗改不了吃屎,像她这种人,打死都不好使,要治她就得斩草除根。”
池温文怕她做出什么过激行为,道:“罗芳的事我来处理,你先去桂枝大娘家看看吧。”
“你能行吗?”
夏鱼有些迟疑,罗芳是个难缠的主,白金属一家也不讲什么理,池温文一个大男人、还是读书人,能搞定这些事吗?
池温文用指节敲了敲桌面,明显对这个问题很不满意,他不悦道:“行不行等三天后看结果。”
罗芳造谣给他带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他怎么能不好好回敬一下呢。
夏鱼听了他的话,暂且把心放回了肚子里,从匣子里拿了一百五十文钱,准备按市价把鱼钱折算给白大壮。
村里出了这种谣言,夏鱼自然是不敢独自去李桂枝家,她叫了王伯一起去。
李桂枝家,白胡坐在堂屋里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白欢和白大壮一脸愤怒,枣芝给两个孩子喂着饭菜,柳双和李桂枝一人一句把罗芳的十八辈祖宗都骂了几轮。
看到夏鱼和王伯来,李桂枝急忙将人请进来。
夏鱼笑着将一百五十文钱塞到李桂枝手里:“大娘,先前我手头紧,拿不出那么多钱,这鱼卖了赚了银子,自然是要把鱼钱折给大壮的。”
李桂枝推辞道:“这不成,先前我都说了那些鱼又不是大壮养的,一文一条都够不错了,你这再给我折成银钱算什么。”
夏鱼不好意思道:“大娘,想必你们也听说了咱村里的风言风语,牵连了大壮我也过意不去。我觉得还是把钱给大壮吧,免得旁人再乱说。”
白大壮气得粗着脖子道:“我大哥说过,行得正坐得端,身正不怕影子歪。怕他们做什么?嫂子这钱不拿回去,我不要。”
柳双也跟着道:“大壮说的对,罗芳浑身都是坏心眼,总有一天得遭报应。”
李桂枝一家人难得没有因为流言蜚语而疏远夏鱼,这让夏鱼满心感动。
夏鱼最后还是将钱留给李桂枝,看天色不早了,才起身回去做饭。而王伯因为刚买了几只小鸡崽不会喂养,想让枣芝教教他,就让夏鱼先回去了。
夏鱼回去的路上,突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叫她:“池家娘子!”
她四下望了望,只见白三牛站在一个小胡同旁朝她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