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街面积不大,街道两旁的门店大多都已经关门,露天的小摊贩挂着灯泡叫卖各自商品,买衣服买鞋还有一些便宜的日用品,卖小吃的也有一些,烧烤摊你离大口吃肉喝酒的人们和苏野池记忆里十几年后也没什么差别。
苏野池此时的神情和白天的嬉笑天真有很大差别,三岁的小娃娃面无表情瞪大着一双漆黑的眼睛躲在黑暗里,不留神根本看不到他,而真的看得他的人又会被吓一跳。
苏邢看着眼前繁华灯火陷入自己的世界,还不知道他那不省心的儿子从家开始一直跟在他身后。等他意识到周围一群人正围着自己指指点点时一切已经晚了。
只见他背后的马路上多了两样东西:一个破搪瓷缸、一个衣着陈旧的亲儿子,并且那个破搪瓷缸里已经有不少或看热闹或可怜两人的人丢下的钱。
管他是不是自己亲儿子,这一刻苏邢只想灭了这个孽障!
苏邢刚一挥手,苏野池眼疾手快就抱住了亲爹的大腿,水汪汪的大眼睛任谁看了都不忍心下手,再软软叫一声:“爸~”
周围那些因为这对父子出众相貌而围观的大爷大妈,姐姐阿姨们都忙上前阻止。
“孩子还小就是开个玩笑,别动手啊!”
“就是就是,我家要是有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疼到来不及。我们也是跟孩子开玩笑的,别生气,别生气!”
“当爹的哪能打孩子,现在可不流行棍棒底下出孝子!”
苏邢举起的手怎么都落不下来,而他也不是真的想打孩子,被众人一劝顿时想起更重要的事,忙请众人把搪瓷缸里的钱收回去。
苏邢话刚落围在周围的人纷纷散开,少数人开口说道:“别别,钱都不多,留着给孩子买糖吃。”
还有的小姑娘和阿姨们临走前还蹲下身亲了亲苏野池白嫩嫩的小脸。
回家的路上,父子俩看着零零碎碎加一起接近五十块的零钱面面相觑,苏野池只是想和自己爸爸开个小玩笑,真没想到会得到这么多钱。
不过,他眼珠一转在自己爸爸瞪视过来时立刻说道:“爸爸,不劳而获是不对的,这些钱我们捐给孤儿院吧,哪里的哥哥姐姐们都没有新的衣服穿。”
“额......”面对儿子的倒打一耙苏邢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跟自己开玩笑的是他,解决这些钱的去处的也是他,最后只能气呼呼的用胳膊把儿子夹在腰间,在他乱叫着蹬腿时在他屁股上来了一巴掌。
“臭小子就你聪明,逗你爸我就算了,要是敢这个对你冉妈妈和哥哥,小心我......”半天苏邢也说不出个惩罚方式,只能感慨自己太溺爱孩子了。
苏野池脸皮最厚,几辈子实际年龄加起来三十多的人被打了屁股一点都不脸红,还在苏父无语时对偷笑着对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父子俩拿手里的钱一起买了两大箱的铅笔和练习本,将东西放在孤儿院门口后两人面都没露就跑了。
“嘿嘿嘿!”经过这一趟的折腾苏邢心情彻底好了起来。
当晚回家后苏野池半夜悄悄起床从老爸的公文包里翻出了那张裁员通知看了看,然后又将它放了回去。
之后的日子苏家表面一切如常,冉妈妈和苏爸爸每天都去上班,冉和光和苏野池一个上小学一个上幼儿园,不同的是冉妈妈依旧在厂里上班,苏爸爸却每天早出晚归在外打零工赚钱,并且隔三差五就给家里添点小玩意,一束鲜花、几块好看的布料、给两个孩子买的小玩具等等。
苏野池在一旁悄悄观察,他觉得冉妈妈其实早就发现了爸爸的秘密,只不过为了苏爸爸的面子并没有说开,只是每天给苏爸爸准备的午饭分量变多了,就连小小的冉和光也隐约察觉家里的异样,对外的表现成熟的让人心疼。
摸摸自己手上新添的伤口,苏野池觉得为了这样的家人再倒霉他也能忍受。
时间很快来到两个月后,1997年12月1号,一大早苏野池就从床上爬起来将自己攒了多年的小猪给砸了,一角五角的硬币数一数也有五块多。
整个白天他都心不在焉,好在今天他难得没有受伤安全等到他哥来接自己。回家途中路过彩票站,他用走累了的名义骗他哥在附近休息,怎么催都不走。
冉和光一手拉着弟弟一边警惕的看向四周,生怕街上有车朝他们撞来,还怕头顶有花盆砸下来,更怕有坏人要把他们拐走。这两个月来的四五十次的倒霉经历已经让冉和光觉得自己是个成熟的大孩子,并对如何保护弟弟的安全有了充足的经验。
苏野池还不知道自己这次重生回来拉着哥哥给自己保命的行为把冉和光培养成了一个十项全能保镖型哥哥,他在看到了那个十分眼熟的男人走进彩票站后脸上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等那人一离开,苏野池拿出自己的零花钱小跑着冲了进去,对玻璃柜台后四五十岁的秃顶大叔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叔叔,爸爸让我买两张和陆叔叔一样的彩票。”
冉和光正盯着头顶阳台上的红砖护栏,思考它有没有掉下砖头的可能,再一回头,自己弟弟怎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