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十四。”
白鹤道院,学堂,院首大?人手捧道卷在高台凉声慢语,坐在台下走神的少女再次被逮住,手忙脚乱地?拿宣纸盖住没画好?的画像。
“元十四,你又不好?好?听讲。”那人故作苦恼地?叹了口气。
叹得做了错事的少女面上的冷然?险些绷不住。
身?边的元十七捂着嘴偷偷看热闹,学堂上的世家男女也不禁露出善意的笑。
格局变动,九州天下迎来强者为尊的修道时代,所有人都抱着‘头悬梁锥刺股’的刻骨精神汲汲进取,为的便是不为大?势抛弃。
起初他们不明白何以最优秀的元十四频频在学堂开小差,甚至诸位夫子布置的课业她理也不理,坐在这里只是为了旁听。
直到明白元十四走的路和他们不同,不是以力破法,更不是以术法争雄,路不同,需要钻研的方向不同。
元十四能够安安稳稳坐在这,一是为了陪伴妹妹,二嘛,他们深深怀疑她坐在这是为了近距离欣赏家主的风采。
你看,她方才又瞧着他们的院首发?呆了。
只不过发?呆又被正主逮住了。
在其他地?方可看不见?最冷淡寡言的元十四露出这样有趣的表情。
仿佛冰山裂开一道缝,照进能融化冰的春光。
“罚抄《道经?》第一篇三遍,明日交给我?。”昼景以拳抵唇清咳一声:“好?,接下来我?们继续讲。”
琴姬别别扭扭地?坐下,似嗔似羞地?瞥了高台上某人两眼,然?而身?在其位的院首故意没理会她的心?肝宝贝,面对诸学子,正经?地?如谪仙降世。
她着实喜欢看这样子的昼景。
渐渐,那股被点名的羞意褪去,琴姬心?里长长喟叹一声,撑着胳膊静悄悄看她的好?‘夫君’。
是了,或许起初坐在这是为了消磨时光陪伴十六十七,但自从恩人执院授道,她的眼目再也无?法向旁处移开。
她还在道院呆着,是为了昼景。
说直白些,别人家是为了修道,是为了变强,而她单纯是为了欣赏美人。
元十七拿胳膊肘轻轻碰了她,以口型调笑道:“阿姐,别再被姐夫迷惑了哦。”
这个十七!
琴姬含蓄地?笑了笑。
心?道:怎么可能不被迷惑?
这阵子教十七她们看了不少笑话,连九娘都打趣她眼里的情意藏都藏不住。
她想:为何要藏呢?
唯独她爱她这一点,不需要藏。
琴姬沉迷在美色不可自拔,手上的细杆笔不停,画着那人的眉,那人的眼,画她每一分风情。
如此持续了半月,她发?现沉迷美色,对她的情道修行大?有裨益。
恩人在她敏感的那根弦一下下地?刺激,总能教她在婚后?的生活感受到更多婚前没有的情绪波动。
她的道和她的情息息相关,她愈发?爱着昼景,着迷她在道院一本?正经?,也爱她回家后?两人独处时的亲密无?间。
一堂大?课结束,她收好?画好?的美人图,研墨挥毫,誊抄《道经?》第一篇,身?畔的十七一直闹她,她竟也能心?无?旁骛不受影响。
《道经?》不比《院规》,仅仅第一篇想用课后?的时间写完简直是痴人说梦。写不完的唯有留待回家写。
日复一日,她身?边好?多人都在进步,昨日十七引气入体正式踏上道途,惹来不少人艳羡。而九娘聪敏,是道院修行最厉害的那个,短短三日便生出气感,能与天地?灵气进行沟通。
元家子弟读书能行,修行的进度也令人无?话可说。
每一天都有人踏上道途,每一天都能听到道院各种五花八门的传闻。
同辈都在进步,琴姬看起来丝毫不急,她很稳。路不同,道不同,不存在可比性。旁人修体魄,修术法,而她是以神魂修情。
学堂上偷偷画昼景的画像是修行,走神思慕她也是修行,一餐一饮,日常起居,都是修行。
月上柳梢头,书房内,她提笔誊抄没抄完的《道经?》,身?姿端正,雪白的衣袍裹身?,青丝如墨。
昼景站在门外安静看了许久,这才移步上前从身?后?抱住她的腰:“累不累?”
琴姬轻笑,笔走龙蛇,一心?二用:“不累。”
她不再言语,低下头,默不作声地?吻上那小巧精致的耳垂。
握笔的手起初还是稳的,慢慢失了掌控的力道,琴姬呼吸不稳,无?奈搁笔:“还没写完呢。”
口吻带了几许撒娇的意味。
“不急。你可以在课上写,下学前交给我?就?好?。”
衣领被剥开,敞.露出雪白耀眼的肩。
琴姬面上隐忍,伸手去扶,手被按住。
昼景幽深的眸子带着强烈的掠夺之?意,不过几息琴姬没了之?前的坚持,被她看得腿软:“我?……”
“舟舟,我?在你的道里。”
“嗯……”她耳根润红,拉扯不住下滑的衣衫。
书房斯文?之?地?,这般模样,饶是她远没有上一世看重圣贤礼法,也有些消受不起。
她修的是情道,恩人自然?在她的道里。既是在道里,那么上乘的欢.好?也能促进悟道。情之?一字,总要以身?心?来悟。
“好?好?感受我?。”
琴姬迟疑一晃,终是闭了眼:“嗯……”
她转过身?来,被抱在檀木书桌,有点紧张,望着昼景的神情既期待又羞涩,水眸溅起微薄的媚气,落入对方眼里,倒是满了纯真。
“别弄坏我?抄好?的《道经?》。”
她在这时还惦记着要将?《道经?》第一篇的手抄本?交给她的院首大?人,昼景狐狸眼挑起一丝坏,细长的指节捏着她尖尖的下巴:“元十四,你不专心?。”
琴姬嗔看她:“别叫我?元十四。”
“那你到底是不是元十四?”昼景玩味一笑。
她当然?是元十四,只是这声“元十四”放在这个氛围来喊,怎么听怎么……禁忌。
比她常喊的“恩人”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念头浮动,她羞得不行,想跳下桌子逃走,被人擒了腰。
“晚了。”
恩人在这事上向来没羞没臊,琴姬体会得深,可除了完完全全的接纳其他的也做不了什么。她爱的就?是这样一人,她好?,她不好?,爱不能减一分,与日俱增。
无?论是细水长流,还是甜甜腻腻的如胶似漆,陷入爱河的女人,哪还顾得上己身??
琴姬不错眼地?瞧着她的恩人是怎样宣泄这一身?的热情,眸光颤颤的,分不清是水,还是会发?光的情。
她感受到了。
也看到了。
看到昼景是如何将?她捧在手心?,敬重、爱慕,也无?法无?天。
如火盛放。
哪怕是一块寒冰,也得彻彻底底为她融化。
不快意,不算圆满。
至情,至性。生生死死都改不了的执念。
“元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