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任她擦,还笑着道:“你要是能唤母亲一声,母亲更就舍不得哭了。”
其实苏氏说这话时没抱多大希望的,不过说笑罢了,哪成想怀昔思忖半晌,还真是开口了。
“母……母亲……”
许久没唤这个称呼,是生疏了不少。
哥哥同她说过的,她嫁给了哥哥,那哥哥的母亲就是她的母亲了,哥哥的妹妹也就是她的妹妹,彩雀也这样说过,面前的美妇人也这般说,那她就斗胆唤一唤她吧,说不得她一高兴就不哭了,还不会赶自个儿走。
这儿多好啊,又不会被关进屋子里哪里也去不得,也不会有人来打骂她。
没成想,说着她唤了母亲就会笑的人是哭得更凶了,还将她抱住了。
言匪在一边儿看得胆战心惊,怕怀昔失控,可是怀昔没有,她下意识挣扎了两下,却是没有过激的反应,他一时没敢动。
母亲的怀抱好暖啊,味道有点像她幼时躲在自个儿母亲怀里闻到的味道,香香的,像……对了,桂花,是娘亲身上的味道。
她有些舍不得,而且母亲好像很伤心。
她小心翼翼地回抱住了她。
“母亲,您……不高兴吗?”
“不是,是为娘太高兴了。”
苏氏自小被宠大的,嫁人后又有言匪父亲的宠爱,跟个小孩子般,饶是有了孩子也没长大多少,后来言匪父亲离世了,言匪也有十六岁了,也就换着他来宠自家母亲了。
他还真是多年没见着自家母亲哭成这样了,上一回好像还是父亲离世的时候。
文国公一干人却是只得尴尬地看着这一幕婆媳相亲的戏码,好像他们不过是外人,这怀昔也不是他的孙女,他们杵在这儿简直是多余得很。
可再窘迫,他既然来了,还在这里干耗了一下午,没让言匪消气他便不能回去,不然先皇的心思就落空了,他和他儿子在朝中更是会受排挤。
“老王妃……”他轻声提醒道。
苏氏在家里的性子虽说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但是对待外人时她还是分外庄重的。
她连忙从怀昔怀里退出来,一手拉着怀昔,一手给自个儿擦干净面上的泪,才道:“啊,失态了,国公爷莫怪。”
“老王妃说笑了,我瞧着老王妃如此欢喜王妃也是老怀甚慰啊。”文国公局促地抿了抿唇,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以往先皇在的时候还有人给他们家文国公府撑腰,如今先皇不在了,现今的皇上尚还年幼,就言匪把持着朝政的,他行事也都往后缩着,万分小心才是。
他干脆给了他二儿子明成一个眼神。
明成会意,也是能伸能缩的,当即便道:“是这样,这不,今儿是王妃回门的日子,只是家母没克制好自个儿情绪,惊着了王妃,我们特来看看王妃可好。”
谁都晓得文国公夫人身子向来不好,他们端王府的人再怎么计较也不好跟个身子骨不舒朗的人计较吧?
苏氏在心头冷笑,文国公府的人当真皆是如此,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啊,将全副过错都推到了文国公夫人身上。
可她面上笑容不变,道:“是吗?我当什么呢?原是为着此事,我也是老了,向来不爱掺和这些个事的,可是现今怀昔是我们王府的人啊,堂堂一个王妃,竖着进去,横着出来,呸呸呸,我都说些什么啊……”
说完这话,她不开腔了,只是一脸爱怜地看着怀昔,还从一边儿桌上拿起一块桂花糕来放到她手里。
今儿一折腾,怀昔晌午饭就用了一点儿,这会子也是饿了,见着是桂花糕当下就低头吃了起来,也不管文国公府的人是个什么脸色。
文国公见状,又陪笑道:“唉,此事我们也有不对的,我这大儿媳当时口不择言又说了些不好听的话,我已经训斥过她了,这不特地带着她来赔罪了嘛。”
一直默不吭声的言匪开口了。
“既然伤的是本王的王妃,那就让人给本王的王妃赔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