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白重新获得了宁静。
范白以为他逃过了一截,但站在操场上等老师给他们分配宿舍时,看到直冲他而来的一行人,范白发现自己高兴得太早了。
青年看了眼照片,气势汹汹:“就你叫范白啊?”
扣子没好好系上,哪怕一身黑色的学院制式服装也掩不住的匪气。
在场的人多少做过功课,一眼就认出这不好惹的学生是谁,顿时噤声。
他本人没什么可怕,令人忌惮的是他代表的人物。
于是一堆鹌鹑中,梗着脖子的呆头鹅格外显眼。
范白抗压所有无理甲方的社畜被动技能发动:“你好,我就是范白,请多多指教。”
他还想摸名片,发觉荷包空空,只好作罢。
这是高罗生意料之外的发展,他下意识跟范白握了下手,道你好。
反应过来,他沉下脸色:“你不怕我?”
范白平静:“妈妈说,别人跟我打招呼要好好回复。”
高罗生嘴唇动两下,最后只道:“……果然是个傻子。”
意识到自己被这小傻子带着走,他恼怒:“跟我走。”
范白:“……不能跟陌生人……”
他话没说完,被急着完成任务邀功的高罗生拉着离开:“废话这么多,跟我走就是了。”
怎么还带强买强卖的。他的剧本里没有这出啊。
范白任他拉着,面无表情地反思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
现场,另一个学生上前,试图阻拦高罗生。
被后者轻蔑地看了眼,讥嘲:“你是什么东西,敢拦我?”
那学生脸色铁青,但却没说话。
范白再次见识到这“贵族学校”的“阶级差距”,又木着一张脸开始担忧自己被带走后的前途。
没走出两步,不远处一个不容反抗的声音,让原本嚣张的高罗生顿住脚步。
“啧,那你又是什么东西,敢拦我的人?”
来人刚从马球场上下来,随手摘下手套丢在一旁佣人的手里,修长双腿行走间,骨节分明美感十足的大手摘下马球头盔。一旁的佣人低眉顺眼地接过。
范白扭着脖子,看着同龄的“男佣”啧啧称奇感慨。
万恶的资本,令人折腰!
没了马球盔的遮挡,傲慢青年一头灿烂的金发和俊朗的容颜毫无遮拦地在阳光下闪耀。
他随意撩了下蓬松凌乱的头发,像只展示自己茂盛鬓毛的狮子,又不屑眼前弱小的对手,语调轻慢又嚣张:
“我说,什么时候一条狗也敢在我面前放肆了?”
范白小脑瓜不怎么转都能知道这嚣张的大少爷是谁。
一转攻势,刚才自我的高罗生此时宛如一件贴心小棉袄。
不,按体格来讲该是一件贴心军大衣。
他半点没反抗,低头,脸色僵硬地解释:“我很抱歉。尉迟少爷,席少爷对这傻子有兴趣,所以我……”
尉迟君接过旁人恭敬递来的外套,从头到尾没给高罗生一个正眼,神色百无聊赖。
同样是蔑视工匠缝制衣扣的辛劳成果不好好扣扣子,比起高罗生的匪气,青年身上却是不拘一格的贵气。
“我对你无聊的心路历程不感兴趣,”他深色的眼眸划过乖巧站在原地的“智障”少年,慢吞吞地移到高罗生身上,半随意半认真地警告,“不过这个小傻子是我找来的,我不希望有人对他起心思。”
“我是说,任何人,都不行。”
高罗生尴尬地止住话头,听明白了尉迟君的未尽之言,沉闷应答:“是。”
范白看着这原文中「霸道蛮横」的金毛「狮王」F1,终于找到了自己没报名也得来圣安的罪魁祸首。
工作人员很识趣,提前分配了范白的宿舍。
大少爷看了一挑眉,把房卡丢回去:“我会给他安排。”
工作人员毫无异议。
范白觉得自己的鱼权在这里丝毫没有保障。
尉迟君接了人,想起什么,走到一半扭头,对那之前被高罗生吼过的学生道:“你做得不错。”
被夸奖那学生脸色涨红,一副要为大少爷上刀山下火海的架势。
范白震惊又沉痛:【就是你把鬼子引进村的?.jpg】
*
范白跟着尉迟君到了“宿舍”。
名为宿舍,他觉得该叫这地方度假别墅区更合适些。
原文里写了,F4都是单独住,跟普通学生泾渭分明。
四人住的地方还不在一起,以四人之力大大拉低住房利用率。
范白跟着尉迟君到书房门口,F1脚步一顿,扭头,没想起眼前人的名字:“喂,你在这里等着。”
要是范白拿的晋江逆袭剧本,面对这等傲慢大少爷的忽视,那必然得:
“第一,我不叫喂,我叫xxx,……”
来一段刻在DNA里精彩绝伦的表演。
要是他拿的起点逆袭剧本,必然得:
“心底默默为这自以为的贵族记上一笔”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可他拿不得。
范白依旧是那个“看起来不大聪明”的表情:“哦。”
尉迟君进门前瞥他一眼,无趣:“原来就这样。”
范白:隐忍。
这厮是吃“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力”那挂的。
他要低调做人。
门打开,又合上。
容貌清秀的少年目光迟滞,无神地划过屋内的场景:
两个气质迥异的青年分坐其中。
一人端着茶,微笑着,标准桃花眼微弯。一眼看过去便令人联想到春日多情的微风和冬日午后的暖阳。
另一人截然相反,手工制服量体裁衣,严密审慎地贴合青年的曲线,他眉眼同样极好,一眼望过去却无端令人心颤。仿佛一把无鞘裸刃的刀,光是目光接触便能伤人。
同样是汤姆苏牧柏的追求者。
「外热内冷丨浪子回头」F2。
「外冷内冷丨冷酷残忍」F3。
加上进去的金毛狮王,这波是情敌会晤二缺一。
轻如羽毛的视线也被人敏锐地捕捉。
席苍冷脸,掠过他的视线平直冷淡,如同掠过不甚在意的死物。
范白慢吞吞地移开眼珠子。
他想当咸鱼,但不想当死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