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了半天之后,总归是肯睡觉了。
确认简念睡了之后,池砚才让酒店给他重新开了一间房。
他掏出手机,一看有来自白逾的十几个未接来电。
池砚刷卡进房间,开了免提,从行李箱里翻了一套新的换洗衣服。
电话没响几下就接通了,他还没说话,白逾的声音就从电话里传来。
“阿砚你终于接电话了?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王羌那帮人喊人砍死了。”
白逾占了辈分的便宜,算起来是池砚的表叔,但跟池砚年岁相仿,从小一起玩到大。
池砚鼻音轻哼一声,“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你说你就不能低调点,整体拿着竹竿子捅马蜂窝呢。国内影视圈的关系很复杂的,再说了,你没事招惹那王羌干什么,人家现在手上全是你的香烟屁股,这会嚷嚷着要告你呢。”
“是他招惹我。”池砚换了衣服,拿过手机,“我让他去告我,他倒也听话。”
“你就狂吧,你家老爷子早就跟我说了,你回来保准池家就要出事,他这会火急火燎正托人找关系摆平这事呢,阿砚,不是我说你,池叔叔一把年纪了你非得让他这么不安生吗?”
“白逾。”池砚语气有些不耐,“你这么体贴他,这个儿子让给你做要不要。”
白逾听他叫自己全名,知道他的脾气,这会是不耐烦了,他将说要说的话噎在嗓子口,只得虚虚地转移了一个话题。
“你说你看好影视业,要笼络关系也不至于去阳城这种小地方,跑到影视城剧组里面去住起来吧。”
“剧组条件这么苦,站个十分钟脚上就落满灰尘,空气里全是劣质道具的塑料味,你个洁癖怎么受得了?”
“依我看,不如回来……”
“有完没完了。”池砚看了看手表,这会已经快一点了,晚上折腾了这一番,他实在是没心情听白逾没玩没了的叨逼叨了。
“没良心。”白逾电话里骂了他一嘴。
池砚这种性子,他哪管得住。
白逾正要扣电话,却听得那头不经意间提起个人。
“上次你提起过的那个姓龚的导演,还在不在拍网剧了?”
白逾一愣,在脑子里搜寻了一圈,继而反应到,“他呀……”
“拿着他那稀奇古怪的剧本到处找人投资呢,你知道的,没名气从象牙塔出来的小导演,妄想拍什么文艺片......”
“他没什么资源和本钱,找了一圈人才找到我舅舅这,我也是卖给我舅舅个面子才帮他提了一嘴,你不也懒得见吗,怎么提起他?”
池砚抬了抬手腕,解开手上的腕表,搁置在茶几上,又解开几粒衬衫纽扣。
“那就见一见。”
*
简念是被许蔓接连不断的电话吵醒的,她迷糊地不知从床头的哪里掏出一只手机,下意识地附在耳边。
“简念,你在哪?今天王山羊的课!”
“什么!”
她们大四的课程本就不多,基本上都是自己出来跟剧组找工作的事情。
偏偏还有一节职业发展课,请的也不是学校的老师,反倒是圈里自己报名而来的的电影人,说是来给他们上一课,有利于扩宽他们的职业眼见。
只是这王山羊,可不是个省事的主。
王善杨据说以前也是圈里的一个影评人,以毒舌敢说出名,前些年得罪了一些人,在这个圈子里混的不咋地,后来不知怎么的,通过什么关系揽了个学校里的这么一个活。
开始来没出过社会的小屁孩群体里找崇拜感。
简念从床上蹬了一脚下来。
感知到屋内人的动静,金丝镶边的窗帘自动拉开,清晨的阳光顷刻间就从外面洒射进来,把屋内的氛围烘托的明亮又开阔。
270度环绕的落地窗,顶楼俯瞰这个城市没有与之再匹敌同高的建筑物,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杂云。
房间里顿时启动了调温系统,把空气温度调至成最适合人清醒的温度。
吧台柜肚子里的自动咖啡机开始运转。
简念不太敢相信地再次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乖乖,我这是在哪?
她下意识地朝自己身上看去,发现自己穿了一件宽大的白T,方方正正的。
她掀了一半上来凑到鼻子间,淡淡的柠檬薄荷香。
最要命的是,它看着不太像女款?
她迅速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男人?
昨晚上,去吃饭,遇到方洺淮,喝酒,上楼,裸上半身的……人鱼美少年?
然后呢?然后呢?然后呢?
简念完全顾不得回复许蔓这边的消息,她惊恐地对着这个不熟悉的屋子,呆呆地站着。
妈呀,这是哪门子荒唐的事情。
外面传来叮咚叮咚的门铃,简念有些紧张地往猫眼里看去。
门外站了一个黑色马甲配着着白色衬衫的服务生样式的女孩子,她轻柔地声音响起。
“简念小姐,您的衣服已经烘干了。”
简念一瞄她身侧的衣架,开了小条门缝,没让她往里面进的意思,探头问道。
“谁开的房?”
那女人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脸上有些职业的抱歉笑容,
“简念小姐昨天不小心在泳池晕倒了,我们酒店为了表示歉意,补偿了您一周的套房居住权。”
“晕倒?”
“是啊。差点发生溺水事件,还好我们安保系统自动报警了,这才没有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故,不好意思简念小姐,给您造成困扰了。”
“是吗?”简念有些犹豫地拿过自己的衣服,把那个黑色的帽子戴在了脑袋上,眼神又落在她那堆洗好的衣物上。
湿漉的发丝,淌水的衣物,混沌的思维,以及脑袋里出现的那个模糊的人脸。
简念突然觉得脸上一红,她晃了晃脑袋,像是求证是不是还出现过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