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景藏得那么深的人都被他?找到了,更何况是那些货色。
谢沉今日多次被调侃,难得的不好意思了,“那先谢过廷尉了。”
“谢什么,你是谢谨的弟弟,那就是我弟弟,一家人,说什么外话。”
谢沉有些?惊异,没有想到谢谨会把此事告诉庾识年,他?们的关系真的有那么好吗?
仿佛窥探到了他?的内心,庾识年开口道:“我和她的关系好着呢,但不是你们想的那种。知己至交,赴汤蹈火,应该是最好的描述。”
他?懂谢谨,谢谨懂她,这是两人相识十四年的默契,他?们彼此是穷途末路也?会给对方留一条退路的存在,无关风月,只在情分。
谢沉走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庾识年本来已经出了式乾殿,想了想还是折返回去找谢谨。
“还有什么事?”
“识琮跟我说,他?想娶阿鸢。”
两个孩子都还没死心呢,谢鸢还是怕谢谨和谢氏为难,庾识琮是不想再蹉跎下去了。
谢谨不知道该怎么说,她问庾识年:“庾氏的族亲会答应吗?”
即便他?们所有人都不往心里去,可庾长瑄的死摆在那里,他?们这些?小辈可以不理,家族中最看重礼仪贤德的长者不会不管。
谢谨愿意为了谢鸢和族中长者抗衡,可是庾识琮未必有那个本事,庾识年也未必有。
这大概也?是他们这些?人的悲哀,男女情爱,婚姻大事,一举一动都要受人牵制,由不得自己随心所欲。
庾识年叹着气,各个家族的长者都是德高望重的存在,家主的位子也?不是那么稳固,一旦违背家族利益,那些人有权力废除家主。
“阿鸢是怎么想的?”
“她跟我说不想嫁人,我近来也在为送她入少府监做准备。”
庾识年揉了揉眼角,颇感?疲累,这些?孩子怎么就不能好好在一起呢。
“也?罢,回去我和识琮说清楚,我也?想看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说服族亲,把阿鸢给娶回去。”
“不过少府监确实是个好去处,你是打算让阿鸢直接掌管还是?”
谢谨回道:“少府监事务繁杂,依阿鸢现在的能力还是不能胜任,她喜欢纺织织染,就先从织染令做起,日后再慢慢来。”
庾识年继续道:“如?此也好,可是谢谨,暗度陈仓的事做多了,未必能遂你的心意。”
表面上是谢谨偏私送妹妹去少府监胡闹,背地里却是在为女官入朝做准备,前朝大臣虽然腐败却不愚蠢,一旦察觉到谢谨的意图,必定将她群起而攻之。
无论是庶族还是女官,桩桩件件都是在损害他们的根本利益。
王谢桓庾自然不必忧愁,可剩下的人能忍吗?
谢谨没有说话,这条路走到现在已经不能退了,再难再苦她也?要?走。
长夜漫漫,灯火惺忪,安静维持了很久,庾识年最后离开的时候回望了一眼式乾殿。
这座宫殿住过很多的皇帝,唯一一个勤政爱民,夜深之时还在批奏疏的竟然是一个异姓皇帝。
她守的还是姜氏的大魏。
庾识年真不知道要?为姜氏感到悲哀还是庆幸。
回府的时候,庾识琮还没有休息,庾识年本来想和他?说一说今日之事的,庾识琮先欢欣的站了起来。
“兄长,我今日见到阿鸢了!”
他?语气里的兴奋盖不住,盛开的笑意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
越是这样,庾识年越觉得对不起他,倘若他能如同谢谨一般将庾氏牢牢的捏在手心,或许那两个孩子就不会那样被动了。
“你在哪里见?到她的?”
“是玄音寺,阿鸢和阮夫人一起去上了香,虽然戴着帷帽,我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了,往先我与她见?面时,她也戴着帷帽的,我看她瘦了许多,也?不似以前活跃了。”
庾识琮絮絮叨叨的说着,只有这个时候他?才像是个有心仪之人的孩子,而不是规矩体面,死板庄重的庾三公子。
“对了兄长,我还看到桓玄了,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我总觉得他?也?在看阿鸢。”
庾识年听到桓玄的名字,先是皱眉,随后想到了很多东西。
桓玄多避世,待在桓氏很少出来,他?不喜与人交往,更不喜去人多的地方,没事他?往玄音寺那种人多的地方做什么。
桓玄未曾娶妻,谢鸢尚未嫁人。
再联想到许久不曾有异动的桓景,庾识年似乎明白了桓玄要?做什么。
“桓景,你还真是不择手段啊,世家风度都被你吃了。”庾识年小声说着,他?回神?拍了拍庾识琮的肩膀。
“这几日以我的名义多去谢氏走动,多见?见?阿鸢,知道了吗?”
庾识琮未反应过来,“为何?”
“你不想见阿鸢?”
“想。”
“那还问什么,去就是了。”
把庾识琮派去,既是在帮他?这个傻弟弟,也?是在帮谢鸢。
他?倒要?看看桓家那座冰山是有多厉害能拆散一双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