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暮色笼罩着整个谢府,浓郁的?血腥气让人频频作呕,苍翠古树上鲜绿的叶片沾着血液,风一吹,叶梢下垂,那血液滴落在地上,一滴又一滴,如同那些手中握着长剑却浑身止不住颤抖的?府兵一般,无声而沉闷。
目光所及尽头,尸山血海中,满脸阴森讥笑的?女子就把他们看着,只是这般都让他们忍不住想要跪下。
他们是当着大魏杀神?的?面在屠杀她的亲人和府兵,毁坏她的家宅。
不知道是谁率先打破了寂静,磕磕巴巴的?说:“谢,谢大将军?”
辅国大将军,长宁侯,谢氏家主谢谨,她不仅没有死,还毫发无伤的回来了。
这个认知已经够让他们震惊的?了。
谢谨翻身下马,黑靴从血滩里淌过,有尸体挡住她的步伐,她横跨过去,顺手拾起落在地上的?长剑,还很轻松的掂了掂。
她走的?越近,冷笑愈渐讽刺。
“有谁能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谢谨目光投向离她最近的?一个府兵,被她看一眼,那人连忙低下头什么都不敢说。
他做了一个无比错误的选择。
长剑割破了他的?喉咙,他倒在了地上,也成为一具尸体。
“谁能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谢谨依旧这样问。
一个,两个,三个,她问一个人不回答,她就杀。
“谁能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谢谨抬手把刀剑竖在地上,她表情?冷漠,冰冷的眼神扫过这里的?每一个人,无人敢说话,也无人敢动围攻谢谨的心思。
西戎四十?万大军都被她杀没了,他们怎敢造次。
“陛下下旨说陈郡谢氏谋反,要我们自绝,桓庾两家也带了府兵说奉陛下口谕诛杀叛贼。”最后的最后,是谢肆开了口,他看到谢谨的时候,眼泪止不住的流,他一边抹着脸一边说话,无边的委屈在心头愈演愈烈。
奸臣为祸朝堂,忠臣却要被逼自尽,这是什么道理。
“谋反?”谢谨低吟出这两个字来,那种失望和讽刺交织着,让她忍不住开口想要问问这些人。
“你?们知道陈郡谢氏有多少人是死在战场上的?吗,你?们知道谢氏的?祠堂里供奉的?都是什么样的人吗?我曾祖父,我祖父,我父亲,我的?叔父,我的?兄长,我的?弟弟,他们身上有多少伤你们知道吗,我们谢家为大魏出生入死过多少回你?们知道吗,没有我们谢家,何来今日之大魏!”
谢谨笑着,从苦笑到放声大笑,这多么有意思啊,她在战场上拼死拼活,生怕自己一次的失误会?让整个大魏陷入危难之中,她用性命保护的将士子民,却在屠杀她的亲人。
“你?们说我谋反,那我就反给你?们看。”
这样的朝廷不值得她去牺牲,总归她自始至终想守住的都不是这些人,既然他们那么希望她反,她就顺着他们的心愿。
这天下,她要了,她来护。
当谢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伴随着庾氏桓氏府兵和宫中禁军恐惧而来的,是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随后有着沉闷的长/枪敲击地面发出的声音。
“大魏将士听从大将军号令!”
振聋发聩,响彻云霄,谢谨带着她最精锐的?兵马回来了。
谢谨丢了剑,冷眼扫过这里站着的?每一个外人,她双目猩红,左手缓缓抬起停在半空中,随后重重落下,带着不容忽视的?怒意。
谁人负她,她便杀谁,神?佛亦是如此。
漫长的厮杀让地面的血液堆积的越来越多,本来叫嚣着要将谢氏灭族的人一个又一个的倒在了地上,他们此生做过最不明智的一件事就是招惹了谢谨。
将士的嘶吼声混杂着嚎叫和痛骂,庾长瑄站在树下,再没有继续的?力气了,他们的人哪里比得上谢谨带出来的人,今日过后,庾氏彻底完了。
庾长瑄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谢谨正朝着他一步步走来。
“你?为什么还不死?你?为什么还不死!”庾长瑄发了疯一般挥舞着剑上前,一切都是好好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为什么这个贱人还要回来坏他的?好事!
他的?挣扎注定徒劳,谢谨直接一脚踹过去,庾长瑄就倒地不起了。
“庾长瑄,你?应该庆幸我家人没有出事,否则我会?让你下辈子都后悔。”
谢谨踩着庾长瑄的?手过去,叫谢陆把人带走。
这种人,根本不配站在谢氏的地上。
谢鸢从谢谨回来开始就呆愣在原地,直到她靠近,她才哑着嗓子问:“阿,阿姊?”
她玉色的衣衫被一片片的?染红,最爱干净最怕疼的姑娘脸上是血,手上是伤,眼睛通红的看着谢谨,用两根手指拽着她的袖子,生怕她又会消失。
谢谨耐心的?给谢鸢擦去脸上的?血迹,“哭什么,我不是回来了吗。”
她带着给她的阿鸢的?承诺,好好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