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又是那个阴气沉沉的怪胎。”
“好吓人啊,我?爸爸妈妈不许我?和他说话。”
“我?也是,谁和他当朋友是脑子有病吧!快把他赶走啦!”
七岁的孩童又一次在谁都可以玩的公共场所被其他孩子一起指着这?么说了。
他也有点习惯了,却不知为何不躲不闪,任凭下一刻丢过来的那些石块砸到他身上。
一块石头不偏不倚砸到了他的额角,锋利的棱角顿时?将?额头划破。
男孩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他从坐着的长凳上跳下来,抹了一把额头,把血迹抹的更可怕:“啊,流血了啊。”
语气淡漠的不像是在说自己。
其他的孩子们被血和他可怕的语气吓了一大跳,都不敢继续留在这?里玩了。
“快跑,小心被这?怪物吃了!”
男孩在计划之内成功的独占了这?个小小的游乐场。
他毫不在意的抹了几把额头便算是止血,勾起一抹微笑去玩了跷跷板玩了滑梯。
把所有的项目都玩了一遍后,男孩脸上的笑容又突然消失了。
无聊。
怎么想?都好无聊。
没?有任何挂着笑容在这?里跑来跑去的必要,为什么那些人会这?么开心?
说他是怪物也好,不和他玩也无所谓,但是能不能有个人来告诉他为什么他们都能一直在那里笑?
他平躺在沙坑里,孤身一人发呆了很久。
男孩额头上的伤并没?有完全止住,血顺着脸颊沾染上他的衬衫,看起来可怕极了。
男孩的衣着并不像是贫穷人家,也不像是无家可归的人,甚至说是大少爷应该也不过分,但他根本?就没?有一点想?回?家的欲望。
一望无际的天空中的阳光好刺眼。
男孩抬起手掌遮了遮,又打从心底里觉得因为失血而寒冷的身体格外温暖。
男孩叹了口气,道:“好想?要太阳啊……”
不过不可能的啦,怎么可能去摘太阳……
“那我?去给你摘下来,好不好?”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男孩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眼前让血糊了一层,他努力的睁大眼睛,看到一个人半蹲在他身边。
逆光的容颜有些模糊,却显得嘴角的那抹笑意越发明显。
陌生的男人不知从何而来,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捂住了男孩流血的头,动作轻柔。
男人重复道:“修治,去给你摘太阳好不好?”
男孩诧异极了:“你是谁?”
深蓝色的眼睛弯了弯,鹰无彼岸露出一抹苦笑,他把七岁的太宰治抱起来,心想?:“是啊,我?在这?边算是谁呢?”
太宰治的过去比中也难以寻找多了,他从前甚至不叫这?个名?字,鹰无彼岸绕了好大一圈才找到人。
一来就看到这?熊孩子满脸是血的躺在沙坑里,他差点心脏都吓出来!
鹰无彼岸把津岛修治放到树荫下的长椅上,拿出从系统商店兑换的药和棉球给他包扎伤口。
津岛修治一动不动的任凭他鼓捣,不觉得疼也不觉得害怕,只?是睁大鸢色的眼睛盯着这?个人看。
扒开染上血的头发,白皙额角上那一块伤口格外显眼,不过幸好还没?到需要缝针的地步。
“我?给你包扎好,记得这?段时?间不要剧烈运动,好好给自己换药……”鹰无彼岸无意识的絮絮叨叨一大堆,也不知道津岛修治听进去多少。
小孩子容易把绷带挣脱开,于?是他多给包了几层,这?才打结:“好了,好好休养应该不会留疤。”
津岛修治发现眼前的视角少了一块:“……”
鹰无彼岸低头一看,愣了愣。
这?个被绷带遮住一只?眼睛的造型好眼熟啊喂!
鹰无彼岸略有些心虚的坐到津岛修治旁边,想?着这?个家伙在他心里的固定形象还是这?样的吗?
津岛修治扭头看着他,锲而不舍问道:“你是谁?”
鹰无彼岸道:“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啦。”
见他不肯回?答,津岛修治的脸颊鼓了起来,他站在长凳上扯着鹰无彼岸的袖子,另一只?手指着天空,道:“你答应我?的。”
看着在闹脾气的津岛修治,鹰无彼岸无奈道:“那么想?要?”
津岛修治笃定的点点头,紧接着他又摇了摇头,闷声道:“也不是非得要那个……”
津岛修治的眼睛里染上一层阴影:“根本?就没?有意义啦,吓唬小孩子还是独占游乐场什么的……比起那些我?更想?知道大家为什么都那么开心,为什么都要一直活着……爸爸妈妈被恶魔杀死后就没?人会听我?说这?些话了,他们都觉得小孩子会想?到这?些好可怕好恶心啊……”
明明他在向他们求救啊,为什么都要害怕的远离他呢?
“这?样,不如去死也无所谓。”孩童脸上流露出一个看起来会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他仰脸对?鹰无彼岸道,“你是什么人呢?不如你把我?带走好了,是人贩子还是好人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哦,反正我?也……”
鹰无彼岸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越来越难看。
鹰无彼岸没?有被太宰治吓到,这?个时?候仅仅只?是个孩子的太宰治的阴影简直太稚嫩了。
他只?是在质问自己。
这?又能算是任务的一环吗?如果不是他屏蔽了系统,系统的任务语音肯定响起来了吧。
他应该带走太宰治去让他和中也还有电次一起生活吗?还是什么都不管顺其自然?他要是带走太宰治,可要是万一这?个世界的太宰治不去横滨也能找到更适合自己的生活呢?他去了横滨哪个环节差了一环,万一他自杀成功了,万一没?有织田作之助那样的人告诉他该怎么活下去呢?
【鹰无彼岸,你肯定会后悔的。】
是啊,真不愧是支配恶魔。
津岛修治的语气向着深渊滑去,逐渐与这?个世界割裂着。
可就在他的话说到半截的时?候,他突然被抱住了。
津岛修治一愣,深渊在拥抱中猝然崩溃,他睁大左眼,错愕道:“喂?”
鹰无彼岸松开津岛修治,他抓住津岛修治的肩膀,盯着他沉声道:“别想?那些了,人在原地待着是什么都得不到的!你现在一无所有,所以才更要去自己找!”
“无论如何……太宰!想?要救自己就只?能自己去找办法!”
“不要相信别人想?让你看到的,要相信自己看到的。”
津岛修治愣愣的看着这?个人,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
孤身一人把津岛修治留在这?里也不知道对?不对?,但鹰无彼岸不能主动带走他。
鹰无彼岸将?租的房子的地址写?成谜语的形式给了津岛修治。
如果他真的非常渴望找他的话,肯定能解开这?个地址的。
鹰无彼岸的心情有些烦躁——事情大概进行到脱轨的地步了。
他深吸几口气,将?心情平复下来,脑海也恢复成异常冷静的程度。
鹰无彼岸做决定向来果断。
他拨通了手机里前几天刚存上不久的一个号码:“森医生,请问你有空吗?”
森鸥外应约来到居酒屋,在角落里的位置上找到早已经等在那里的鹰无彼岸。
鹰无彼岸皱眉盯着桌面上的酒杯似乎在思考些什么,森鸥外坐到他对?面才将?他惊醒。
“森医生,呜……”鹰无彼岸看着来人的打扮愣了愣,“你没?穿白衣服?”
森鸥外穿着短袖的衬衫,半长的黑发扎了起来,和清秀的脸相比相得益彰,他接过鹰无彼岸给他倒得冰酒,失笑道:“现在可是盛夏,我?都不用上班了也没?必要穿着那衣服啊?”
鹰无彼岸:“……”
可是以后为了保持自己的形象,您不管什么时?候都只?有两种形象可以选择了,所以还是会热的吗?
森鸥外反倒是诧异的看着鹰无彼岸:“你还穿着这?身风衣,不热吗?”
今天横滨外面可是大太阳,都三十?多度了。
鹰无彼岸摇摇头,他伸出手:“我?的异能可以调节体温。”
“对?了,是冰啊。”森鸥外握了一下他的手,感慨道,“这?可真是方便。”
这?间居酒屋他们选的位置不是很能吹到空调,因此有些发闷,森鸥外和鹰无彼岸一触及分,他还有点遗憾。
鹰无彼岸说起正事:“森医生,我?有事情想?拜托你。”
森鸥外笑了笑:“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你能信任我?还真是荣幸,请说吧。”
“我?在这?个世界上没?什么重要的东西?,”鹰无彼岸勉强勾起一个笑容回?应他,他拿出几张照片递给森鸥外,“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在意的就是这?几个孩子。”
森鸥外拿起照片,看着那三个橘发、金发和棕黑色头发孩子的照片,理解了鹰无彼岸的意思。
“原来如此,鹰无,我?不会说这?不吉利的,”森鸥外道,“毕竟干你们这?一行,死掉什么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们也都是异能者吧,想?让我?将?来提携他们吗?”
“不,想?得到什么功绩的话,对?这?些孩子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鹰无彼岸的眼神复杂极了,他低声道,“我?是想?拜托你,要是他们想?一事无成平安的活着……请帮他们逃离横滨吧。”
没?有中也的话港口Mafia会多走很多弯路,鹰无彼岸感觉格外对?不起森鸥外。
没?有底气真的不要轻易插足别人的人生。
鹰无彼岸没?有别的可靠的人选了,哪怕将?来森鸥外不打算履行诺言……也至少能给中也他们一个选择的过程。
森鸥外的眼神很意外,他很快就想?到了什么:“我?大概理解了,好吧,我?可以答应你。”
异能者最得不到的反而是其他人活腻了的日子。
鹰无彼岸淡淡松了口气。
“不过……希望不要有那么一天,我?可不想?被这?些孩子当成什么坏人啊。”森鸥外苦笑一声。
鹰无彼岸道:“何出此言?”
“我?也有兼学习过心理学,爱是双向回?应的,你在这?些孩子身上下了很多心思,他们也会回?应你。”森鸥外支着双手,解释道,“这?个时?候你突然消失换成我?,肯定会被排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