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试分三场举行,三日一场,第一场在二月初九,第二场十二日,第三场十五日,提前一日入场,后一日出场。
余幼容既不担心考试的内容,也不担心温庭的身体会吃不消。
但想着家里毕竟有个考生,她这几日就没出门,还主动承包了一日三餐,温庭当然也十分乐意看到他老师终于一改平时的散漫。
欣然接受了。
不过余幼容这样做的目的是想让温庭安心看书,可他倒好,初七那日一大早就没了人影,等到太阳落山才回来。
回来时手里还抱着一块牌匾。
“老师,来帮忙。”
院子里余幼容正捉摸着要不要出去找温庭,便就听到了他的声音,一出门就看见他正在擦拭什么。
余幼容走近几步看了两眼,这才看清他是在擦一块牌匾,牌匾上写着四个字。
——既见君子。
前面“既见”两个字是她写的,后面“君子”两个字是温庭写的,字体风格相差迥异,但奇怪的是放在一起却又不违和。相反,倒是生出了另一番韵味,独树一帜。
“你昨天好好的让我写两个字,就是为了做这块匾?”
温庭点点头,抬头瞧了眼空荡荡的大门上方,“不知该写陆府还是写余府,索性挂些别的。”
这四个字他很满意,本来还担心他的字放在老师的字旁,会被她生生将气势压下去,好在效果比他预想中要好得多。
温庭扫向字下方他的印章和余幼容的印章——温庭,陆聆风。
又更满意了些。
余幼容听明白他的意思后,竟十分赞同,“确实,如果要挂陆府或者余府的话,还不如挂温府呢。”
她转身进了院子,很快又搬来一个木梯,“我来挂,明天就要进贡院了,你别动。”
他老师从来都不将自己当做女子,他是知道的,但是这种粗活他觉得还是他做比较好。等到木梯架好,温庭抢先一步爬了上去。
等到站稳,他才对余幼容说,“把牌匾拿给我。”
余幼容看着温庭微抿着嘴唇的清淡容颜,好看的杏眸眯起,这人还真的是——半步不肯退啊。
行吧。
她将牌匾递给他,又小心的护住木梯,“重吗?你小心点。”
“没事。”因为温庭背对着余幼容,所以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原本清淡的容颜上此刻蒙着厚厚的阴霾。
他在生气,他老师总将他当成柔弱书生。
挂好牌匾,温庭也安全落地,余幼容才松了口。两人并肩抬头看刚挂好的牌匾,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吗?
——
嘉和历二十二年二月初八,温庭和众多学子一起进入了贡院。
余幼容是初十来接的他。
一个人考的好不好,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同温庭一起出来的众学子有些脸上欢喜,有些神色黯淡。
然而温庭却独独是个例外,他没太多表情,一张如昆仑美玉的面容上始终清清淡淡的,看不出是考的好,还是不好。
却在见到余幼容时浮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依旧很淡,却让他多了几分神采。
公子如玉,举世无双。
之后的两场同第一场一样,余幼容前一日送温庭进贡院,后一日再在贡院外等他出来。
作为老师,她觉得自己尽心尽责,至少她已经在很努力的尽心尽责了。
会试结束那日是二月十六,惊蛰的后一日。
温庭看不出是轻松还是更紧张,余幼容倒是觉得轻松了不少,她一向散漫,这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实在拘束得很。
想到明日就不用做饭了,她连脚步都轻快起来,至于温庭的成绩如何,考都考完了,等着月底揭榜就好,这个时候再来忧心毫无意义。
——
余幼容是在二月十七去的景行街,她要去千机阁找唐老爷子拿上次做的东西。
不同于上一次的悄无声息,这一次她刚踏进景行街便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一路上,两旁的兵器铺子里总有几道视线落在她身上。
这是——怎么一回事?
到了千机阁,余幼容站在外面还没走进去,便有几人迎了出来,“陆爷,终于将您给盼来啦!”
“……”
余幼容眯着好看的杏眸打量了下面前的人,并不认识,她问道,“有事?”
那人像是被问住了,好在反应够快,立马笑着回道,“是老爷子天天盼着您来。”接着他又说,“我是刚来的千机阁,你肯定不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