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太后笑望着她这边,道:“可还合心意?”
林婳娇俏点头,道:“母后您对婳儿真好,上一回过年婳儿就随口说了一句喜欢吃冬笋,您就放在心上,让人给安排上了。”
“你是哀家的心头肉,哀家不疼你,疼谁?”宁太后笑得合不拢嘴来。
这太后对紫云郡主的宠爱,可羡煞一众妃嫔,若她们中谁人得了太后的欢喜,怕是能在这皇宫中横着走,无人敢得罪,可偏偏是一个外臣之女得了太后的宠爱。
宁太后抬手挥了挥,大宫女珍珠捧了一壶酒上前,用琉璃杯给林婳斟了酒,“郡主,这是西域进贡的葡萄美酒,太后知道您喜欢喝,便一直命奴婢冰存在冰窖,专门等着除夕让您品尝呢。”
林婳小尝了一口,脸上尽是满足,“母后,您也请喝。”
珍珠立即去给太后倒上,宁太后浅灼了一口,眉目舒展,“存得久一点,似乎比刚进贡来时更香了。”
“母后,”这时,萧弈洵道:“儿臣也想讨一杯葡萄美酒喝。”他话里似乎藏了一丝醋意,宁太后听罢,笑道:“珍珠,给皇上也倒一杯。”
“是,”珍珠应着,马上去给文宣帝倒了一杯酒,萧弈洵端着酒小口浅灼,眉目间的冷峻淡了几分,唇角勾勒出一抹淡笑,“好酒,果然是更香醇了一些。”
“太后娘娘,臣妾也想讨一杯酒喝,”娴贵妃温柔地笑着说,“让臣妾沾一沾福气。”
娴贵妃这话刚落,其余妃嫔也跟着纷纷讨酒喝,“太后娘娘,也让嫔妾等人沾沾福气呀。”
宁太后笑着道:“也好,今晚是除夕团圆夜,众人应当一块共饮才是。珍珠,你带人去把冰窖的葡萄美酒都搬出来。”
“是,太后。”珍珠忙应道。
酒被倒入小巧精致的酒壶里,每桌都派上了一壶,众人一块痛饮,早就候在一旁的舞姬这时进场,随着丝竹声响起翩翩起舞,清莲殿内温暖而喜庆,人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酒过三巡,林婳已经有些意兴阑珊,心里记挂着病了的皇后阿姐,可是不能贸然离席,只得努力打起精神来,听周才人弹琴。
一曲罢了,又轮到另外一位妃嫔给太后拜年,这回不是献艺,而是献物,献上了一副亲手绣的百福字屏风,百个福字皆不一样,且绣工精美,可把太后哄高兴了,当即赏赐了些东西。
“不知紫云郡主预备怎么给太后拜年?”季婕妤笑盈盈地说:“往年郡主年纪小不必准备些什么,如今大了,想来是花了心思要给太后娘娘一个惊喜呢。”
这话可把大家注意力引到了连连打了几个哈欠的林婳身上,天知道她都要睡过去了。
林婳单手撑着头,脸蛋红红的,杏眸水盈盈地打着哈欠,听见人叫她,努力睁圆一双杏眸,任谁看都是一团孩子气。
宁太后笑着说:“还小呢,还不懂花这些心思。”
林婳又忍不住想打哈欠,好歹忍下来了,眸子里又泛了些眼泪出来,看着怪楚楚可怜的。
她说:“母后,我这次有准备拜年的礼物送给您呢。”
“哦?”宁太后嘴上说还小,这会一听有礼物,立马欣喜得眉开眼笑,“准备了什么?放在哪里了?”
“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就是婳儿觉得有趣,就自己亲手做了,想让母后开心。”林婳招手让珍珠去喊了她的丫鬟绿翘进殿,呈上她准备的拜年礼物。
绿翘捧着一个黄花梨匣子上前,行了礼后,将木匣子放在桌面上,接着用手拨开两侧的锁扣,再把匣子往上一提,只留了一个底面在桌子上。
那底盘上搁置着用面团捏出来的小人,大一点的捏面人坐在椅子上,而小一点的捏面人匍匐在大捏面人的膝盖上哭鼻子,大捏面人微微低头似乎在哄小的捏面人,一旁还有各种装饰,像屏风、花瓶等摆件,完全是捏出了一幅立体画来。
“这是哀家?”宁太后笑问,从大一点的捏面人穿衣打扮来看,确实是她没错。
“是啊,”林婳道:“母后,您不记得了吗?这是婳儿八岁那年,晚上做噩梦撞了邪祟,吓得一晚上没睡,是母后您陪在我身旁守了一夜。这一幕婳儿永远不会忘记,母后您待婳儿真是太好了。”
“皇上,您怎么了?”一旁的娴贵妃见文宣帝面色不太对,关切地问了句,“可是酒喝多了,臣妾叫人给您做一碗醒酒汤来?”
“不必,朕没醉。”萧弈洵抬了抬手道,他目光瞥了正在说梦魇之事的宁太后和林婳一眼,似乎若有所思。
“母后可喜欢婳儿送您的新年礼物?”林婳扑闪着杏眸说。
“喜欢,当然喜欢。”宁太后高兴得眉开眼笑,“我们婳儿长大了,知道给哀家准备贺礼,还准备得这样用心,这是哀家今年收到的最好礼物。”
“母后您喜欢就好。”林婳扬着小脸笑容甜甜,突然不可抑制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囧得赶紧捂住了嘴,一脸不好意思。
“哈哈,”宁太后被逗笑了,说:“可是困了?”
“恩,”林婳重重点头,“为了给母后您做贺礼,婳儿好几夜都没怎么睡好呢。”
宁太后满脸心疼,“既然困了,那赶紧去歇着。”说罢,太后喊了珍珠,让珍珠去扶了林婳回寝殿歇息。
“母后,”林婳努力打起精神,“可是我想去给皇后娘娘请个安,进宫前,我阿娘还惦念着皇后娘娘,我总得代我阿娘去瞧瞧皇后娘娘。”
“去吧,去吧,”宁太后怜惜道:“乘轿撵去,请过安后,快些回来歇着。”
“嗯,”林婳重重点头,起身来给宁太后、皇上以及各位妃嫔见了礼,然后缓缓地退了下去。
太后宫中的大宫女珍珠自然是跟着,出了清莲殿赶紧命人去准备轿撵,紫云郡主却叫住她,说:“不必准备轿撵,我困得厉害,正好走走提提神。绿翘,我们走。”说罢,林婳一脚踏入雪中,大步往前走,走得飞快,哪里像是困了、乏了。
珍珠不由好笑摇头,也就这位主能在太后面前眼睛都不眨的说着这些托词了,分明是想早点离席去看皇后娘娘,偏说自己困了,让太后娘娘心疼得让她离席。
“郡主,您走慢些,地面积雪路滑,小心摔了。”珍珠忙从小宫女手中接过灯笼,快步地追了上去。
皇后所居住的长春宫附近,有一个莲花池,引的是地下水,便是下雪也不曾结冰,水还有一点温热,在宫灯的照耀下,还能见到荷花池上缭绕的雾气。
林婳很喜欢这处荷花池,以往经常与皇后阿姐到这池子里喂金鱼,赏荷花,不由就多看了两眼,想着这水是地下水,池子里的金鱼应该不会冻死。
却不想见着莲花池上的亭子里站着一个人,那人长发披散着缓缓地走到莲花池旁,随即一跃而下,发出嘭地声响来。
“啊……”林婳被吓得惊叫了一声,珍珠和绿翘也听见了落水声望去,她指着那莲花池道:“有个女人跳下了莲花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