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南说话之前,席远脑中闪过了好几种可能,比如李斯年杀了周正,被男宠拿捏了证据,又或是李斯年对孔国有阴谋,男宠决定反水等等。
席远和江阴王均是主战派,但他不像派系里别的人,在各种小事上折辱李斯年,毕竟西武少了一个储君,还会有别的王子补上。
但若是李斯年做了什么事情......当然另说。
从第一眼看见李斯年,席远就知道他将会是孔国未来的劲敌,若是就此除去,也未尝不可。
千转百念之际,男宠语破天惊,直接哭到了席远面前来,不顾他瞬间迷茫的表情,抓着袖子就开始抽抽搭搭。
垂着头哭得很伤心的模样。
席远有些恍惚。
男宠的理直气壮,和熟稔至极的动作,让他觉得他不应该在宫里,应该坐在背后悬挂着秉公执法的衙门台上。
席远静了片刻,试图扯回袖子,“......按说你们西武的事,我不好管。”
没扯动。
两人距离挨得近,身形相差了半个头左右,彼此低仰着头静静对视,都是一样的钟敏俊秀,莫名合拍,光是站在一起,就有混若天成的气场周旋在身侧。
李斯年见此,还沾着些许血污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这副场景,这个只能默默看着的角度,不是第一回了。
化名霍斯年的时候,他就经常这样,看着阿南和江阴王亲密无间,偶尔还会牵着手,附耳说只有他们之间能听的悄悄话。
当时身为奴仆的他,以为他与阿南,差的只是身份。
却没想到,如今这一幕又重现了。
不,不一样,他不会再和以前一样了......
李斯年定了定神,很快将流露出的这些情绪克制了下去,眼眸越发宠溺,向师南的方向伸手,“别闹脾气了,大将军领兵打仗很忙,你伤了我就算了,别去招惹他。”
师南躲在席远背后,朝他“呸”了一声,道:“要不是你强掳了我,我何至于对你下手。”
师南试图用眼神唤起席远的良知,似模似样地摸了把泪,诉道:“大将军若是来的晚了点,只怕我都死在他手上了。”
“亏他长得人模狗样的,做的事与畜生无疑。”
师南借此机会,也畅快地骂了李斯年一通。
李斯年被他骂的一口又一口的畜生,并不生气,而是略带无奈地看了眼席远,“大将军见笑了,都是小王平日过度宠爱,让他不知分寸。”
大度包容的模样,任谁看了,也不能说个不字。
更别说李斯年对师南确实动了真心。
席远在风月之地呆的很久,一眼能看出李斯年眼中炙热的爱意,像是巴不得将身侧男子吞吃入腹,也要永远在一起。
相反,口口声声称自己被强掳的男子,对他毫无畏惧不说,还敢指着李斯年的鼻子骂,怎么看也不像是被掳走,战战兢兢的平民。
这底气从何而来?自是知道李斯年不会对他怎么样。
席远站在两人中间,看两人嘴炮,像极了吵架的小夫妻,首次怀疑听闻周正死讯,立马赶来的自己,做了错误的决定。
周正被人干脆利落地拧断了脖子,身上有血色的脚印,如果真是李斯年做的,只怕鞋子早就处理干净了。
他觉得呆在这里就是浪费时间,侧过身,露出背后的师南,对其一笑,“稍后有人带二位去大殿去问些问题,所有人都要去,不必惊慌,本将军就先走一步。”
李斯年朝他颔首,又看师南,意有所指道:“还不过来,你不是早就想去宫里的藏书之地阅览古籍?得罪了席将军,就去不成了。”
古籍?他什么时候说喜欢了?
师南反应很快,瞬间明白李斯年在暗中威胁他,若是不按他的要求做,随时可能暴露师南夜谈皇宫秘地的事。
李斯年说完闭口不言,笑容依旧,等他自己走过去。
“我如果想去,何不如直接对席将军提出请求,理你做什么?”师南却是连眼皮也不抬一下,表现出对李斯年足够的漠视,“况且,宫里出了人命。不管心里怎么想,建议你至少装的悲痛些,不然——”
师南嘲讽似的勾了勾嘴角,“会让将军误会是你做的呢。”
双方各自有对方的把柄,非要撕破脸,谁都讨不到好。
师南毫不畏惧的态度,告诉了李斯年,大不了鱼死网破,别想着他会屈服!
李斯年看着他不屑的眼神,心中仿佛被一只手拧了拧,师南话里无时无刻都捎上了另一个男人,无形中将他贬的什么也不是。
毫无理由的妒忌和焦灼涌上心头......
没有任何男人,会对早就划分到自己领域的心上人,当面表示对别的男人在意这件事情感到无动于衷。
李斯年明知不该激怒,逼迫师南,可他早已无能为力了,权势财富留不住他,他还能怎么办。
也就是这时,他陡然生起了个莫须有的念头。
如果站在这里,苦苦哀求阿南留下来的人,是江阴王......
阿南是否也这般绝情?
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席远隐有察觉,但他只当是情人之间那些摩擦,对此并无兴趣,转身就走。
却被人忽然捉住了手腕,“将军。”
席远停住,看了回去。
席远向来欣赏貌美之人,更别说眼前的人,乌灵的眼眸,雪白的肌肤,如水的眸子投来,一颗铁汉心肠都得被揉化了。
但席远的笑容此刻淡了些,“这位公子还有何事?”
再美的美人,若是骄纵无理,也会惹人厌烦。
“将军的公正清明早就传遍了周国,我也略有耳闻。然而将军对我置之不理,显然听信了李斯年之言。此人心机深沉,谎话连篇,何不认真看看我的证据。”师南直直地看着他,见席远渐渐认真起来,突然扯开盖住脖子的衣领,底下的肌肤印上无数个齿印,血珠子兀自冒着,一看便是下了狠劲儿。
师南又掀起了袖子,连小臂上都有牙印。
肌肤胜雪,愈发衬得几处痕迹显眼的惊人,但古怪的是,这样的一幕,不仅不让人感到怜惜,反而......想再咬上几口。
席远目光落在上面,喉结不自觉动了动。
“如果我真的在李斯年房里呆了几年,身上必然有旧的伤痕,但这些都是新的。”怕席远不信,师南琢磨着胸口上方也有,作势要直接脱了上衣,给席远看个清楚,“不信你看——”
然而手刚拉上衣边,就被李斯年沉郁着脸制止了,“阿南,在外不可如此!”
席远神色自然移开了眼,“够了。”
他道:“我可以送你出宫。”
两个男人几乎同时出声,声音回荡在室内,成功让师南停下了动作,掀起了一个角的衣服,就这样盖了回去,遮住若隐若现的白。
明明在场的都是男人,如果席远和李斯年脱了上衣,其他人只会觉得正常,但偏生让师南做出这种动作,只起了个苗头,就让人空气无端的旖旎起来。
年轻气盛的男人们,无意间被撩拨的心波激荡。
无关于喜爱与否,只是本能反应。
师南莫名其妙达成了目的,皱了皱鼻子,扣回衣服,脚步自动远离李斯年,心里唏嘘李斯年也衣衫不整的,怎得他想露个胸膛,就不行了?
莫不是嫌他身材不好?
他瞟了眼李斯年形状漂亮的胸肌,忽然有点酸......
这才是男人该有的体型,怎么练的,师大人也想要......
李斯年见到师南被席远挡住,内心的嫉妒几乎压制不住,任由衣服松垮垮的挂在上身,黑漆漆的眼珠望向席远,“席江军连家事都管?”
“那又如何?”席远话已出口,自是不会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