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储一事?乃是国之根本?。如今后宫空虚,陛下膝下无子。还请陛下广开选秀,开枝散叶哪!”
“是啊陛下!储君不立,前朝不稳啊!”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月生海高坐龙椅,俯视堂前激动不已?的群臣,只觉得吵闹。
他眼?前有凡人看不见的资料。看着群臣头顶一串忠诚度六七十,能力值九十左右的数据,月生海一阵意兴阑珊。
“朕意已?决,过继宗室子弟为子嗣。诸卿莫要再劝。”月生海抬眼?扫视一圈,冷冷开口,“若无要事?,便都散了?吧。”
这些年他杀伐果断,积威深重。他一开口,底下立刻便没了?声息。
小太监们引着他回宫。月生海思绪缥缈,眼?神不由又落在列表最下面?,那个红色的姓名?上面?。
江夜白。
忠诚度:一百(满)
能力值:
吏治:一百(满)
军事?:一百(满)
……
……
……
长长的一列。最下方标着:
总评:一百(满)。卧龙凤雏,得之则得天下。
眼?前又不由浮现那晚春祭夜里,青年明明眼?底压抑着痛色,却看着他,毫不犹豫地把匕首刺进了?自己心脏里。
只因为他说了?一句想要他死?。
这样的人……自己当年是为什么,从不相信他的忠心?
他还记得当时自己突然得到了?那个叫做系统的奇物。然后眼?睁睁看着上面?唯一一个名?字从黑色变成了?代表死?亡的红色。
这个让自己曾经又爱又恨,一度成为他的梦魇与恐惧的人,就这么因为他一句话,就在他面?前,突兀地死?掉了?。
鲜血从心脏里喷出来,滚烫地浇在他脸上。
烫到他窒息。
后来的无数个无法入眠的夜里,他一次次悔恨交加地想着,他说出那句话时,青年心里到底被他伤成了?什么样子。
怕不是痛到了?极致。却又没有一丝反抗,就这么完成了?他生辰的愿望。
可月生海很久之后才知道,那一日,也是青年的生日。
没有人知道,也没得到一句祝福。最后听见的话语,是他的爱人和主君对他说的,想他快些死?。
然后他就无声无息地,死?在自己十九岁生辰的夜里。
胸口一阵疼痛,月生海蜷起身子,捂着嘴咳了?一阵。
指间泄出点?点?猩红的血迹。
他面?色如常,接过小太监递来的帕子,慢条斯理擦拭干净。
这些年来纵是有系统指导调理,他胃疼心悸咳血的毛病却从不见好,一日甚过一日。
太医说他是心情郁结。可他自己清楚,那把插进青年心脏的刀,日日夜夜复仇似的翻搅着他自己的心脏,让他每一次呼吸都疼得心悸。
月生海也不管。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点?赎罪。
时日尚早。月生海却早早回了?勤政殿,处理堆积的奏折。
其实相较于御书房,勤政殿还是有些远了?。但他已?是十年没敢去?过御书房。
他是个懦夫。
所以他不敢去?面?对。
御书房的每一张桌椅,都让他想起当年欺辱青年的画面?。
这些桌椅和地板的每一个角落,无不洒过青年的痛苦的泪水。
都在提醒着他,自己曾经如何是非不分,狼心狗肺,如何折辱过那个人。
月生海不敢再想。
他强迫自己沉浸在公务里。但每一份奏折读完,他脑海里跳出的都是青年曾经强迫他背过的东西。
那人好似提前预知好了?一切,把解决整个燕国沉疴旧疾乃至未来里那些新?患的策略,全?都一一写了?下来。
他想到小院里堆积如山的竹简,李元恩在冷宫里搜出来的,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的草纸。
这些……都是青年被他折磨得不成人样的时候,强撑着一笔一划给他写下来的。
月生海从上午一直坐到了?日薄西山,方把那些杂事?处理完。
中午只简单用了?些饭食,以至于现在胃里一阵阵发痛。
李元恩见他又按着胃部,劝道:“陛下,虽然诸事?繁忙,但陛下的身子才是最要紧的。唯有陛下龙体无恙,我?们大?燕的百姓才能无恙啊。”
月生海摇头道:“这些问题,夜白都已?经预料到了?,写好了?应对的法子。朕没费什么心思。”
青年为大?燕呕心沥血,付出了?一切。他又怎敢有丝毫懈怠。
乍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李元恩愣了?一下,叹息道:“江…公子天人之才。”
是啊,青年是卧龙凤雏,有济世治国的大?才。
可这样的人,自己却瞎了?眼?,只因为他是哥儿,把他放在后宫里磋磨。
甚至不许他谈论半句国事?。
是他识人不清,愚蠢至极。
---
用过晚饭,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宫人提着灯笼,备好各色用具,随月生海去?了?冷宫。
他每晚都来这边过夜。
院子里整整齐齐种了?瓜果蔬菜。月生海换了?衣服,就着月色给它们松土锄草,施些水肥。
他被江夜白带出去?操练了?将近一年,这些农活上手得很快。
“阿白,我?过来了?。白天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又瞒着我?,自己下地里做活。”月生海独自一个人,温柔地看着身侧的空气,在夜色里自言自语,“你腿脚有伤,不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