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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赴京城(2 / 2)


于知府意味深长地瞧着苏浅,思索着他所调查到的事,周婆子被捉奸,假死脱身,出手人参,这桩桩件件都出自这丫头之手。

虽说也有好运使然,但也确实是聪慧的姑娘,这样的姑娘进了京城,他都有些期待靖昌候府的大戏了。

这么想着,他便也不介意再加点料:“周婆子所犯按律应以拐卖罪判刑,处以凌迟极刑,但若获罪凌迟,则累及亲眷名声,京城那边有人按下了,只判了流放西北沙塔。对此我也无能为力。”

有人?是谁?不管是谁,都定是假千金最大的倚仗。

“大人仁义,小女明白。”

于夫人总觉得两人在打什么哑谜,正想问问,却不曾想师爷来了说道:“大人,周婆子在牢里闹起来了,非要见姑娘一面。”

“好大的脸面啊,她要见谁就见谁!”于夫人也是打心眼儿里厌恶这个周婆子,一边说一边翻了个白眼,哪有平常得体贵夫人的样子。

“夫人,十二年朝夕相处,她既要见我,那我便去再见她一面。”

于夫人还想说什么却被于知府打断了:“想去便去吧!最后一面了。”

苏浅随着牢头一路来到了关押周婆子和徐氏的牢房。

周婆子已再没有了那日听到苏浅被老虎吃了的喜悦,她两颊凹陷,头发凌乱,衣衫褴褛,一动不动地躺着,仿佛魂儿都被吸走了。

而徐氏抱着双臂、埋着头,窝在角落里坐着,瞧着与周婆子也没什么不同。

“您要见我?”

听到她的声音,周婆子和徐氏齐齐抬头看向她,徐氏反应激烈,发疯似地扑上来:“是你,是你,我大好的日子都毁在你手里了,贱、人,你赔我,赔我!”

苏浅懒得理那已经疯癫了的徐氏,而是等着周婆子的下文。而周婆子缓缓起身,顺了顺头发,昂起头,似乎如此便又能是那个可以随意打骂她的周婆子了。

“什么时候知道的?”

苏浅便知道周婆子想问这个,“说起来,多亏您和徐氏操心我的亲事,若不然,我怎能脱离苦海呢!”

徐氏闻言瞪大了双目,狰狞道:“不可能,你没听见,不可能,不可能,不···”徐氏似乎是承受不了自己挖坑葬送了自己的打击,跌落在地,脸色灰败得更加厉害。

“您要见我就为了问这个?没有别的想问吗?比如您的里衣是怎么跑到王五婶儿的盆儿里的?”

“也是你!”

瞧着周婆子气得肉都抽筋的脸,苏浅笑得更加灿烂了:“是啊!仔细想想我可为您做了不少事呢!本来呢,我是没兴趣观赏输的一败涂地的人的结局,可您非给我这个机会,啧啧,瞧见这样的你倒真是痛快极了。”

周婆子忽然大笑起来,倒真像是发自内心的欢喜,她倏地靠近苏浅,阴恻恻地说道:“你不会以为靖昌候府还有你的位置吧?你大可回去试试?这么多年了,我今日就对你善良一次——”

苏浅狡黠挑眉,一脸不以为然地说道:“您的亲孙女跟当今三皇子青梅竹马,您是想告诉我这个吗?”

苏浅也是见到周婆子后才猛然想起,鬼差大人说过的,假千金跟三皇子羡煞旁人的感情让亲事艰难的小姑娘嫉妒的事。

周婆子的笑容僵住了,笑声卡在了嗓子眼,她浑身颤抖着仿佛突然开窍了一般:“你不是她,你不是周丫,你不是!你不是!”

苏浅靠近她,用平静又温柔的语调吹在周婆子的脸颊上:“是呢!我不是周丫!我是鬼,来找你索命的鬼!”

周婆子登时后退,软了身子,趴在地上,一口一口地吐起酸水来,苏浅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说道:“你本应被处以凌迟极刑,可有人为你压了下来,改判了流放,你很庆幸吧?”

苏浅讥笑:“我亦然,往后啊,你有大把的日子体会——生不如死。”

“姑娘,下个客舍还远着呢,前面有个茶棚,咱们先歇歇脚?”

坐在轿中的苏浅掀开帘子,看向问话的妇人,她恭恭敬敬地垂眸,露出花布包着的齐整的发髻,衣裳虽不是绸缎,却也是干干净净没有补丁的,瞧着沉稳体面。

这妇人唤作石婆子,是靖昌侯府派来的,领头接她的人。

这些思索一闪而过,苏浅不动声色笑着道:“您安排就好。”

落下帘子,就看见一个乖乖巧巧的小妹妹,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一眨不眨地瞅着她,苏浅伸出手指轻弹了一下她的小鼻梁:“看什么呀?小福?”

原来小妹妹正是阿年养大的小福,小福见陌生和善的大姐姐跟她说话,不由得害羞了起来,躲回了自家阿姐怀里,阿年坏坏地挠她的痒痒,嘴上笑话着:“小丫头还会不好意思了。”

小福“咯咯咯”地笑起来,边笑还边使劲儿往阿年怀里钻,盖在额头上的厚厚的刘海儿被弄乱了,隐隐能瞧见额角那个红红的胎记。

阿年脸上笑着,心里却不是滋味,她当然知道小福为什么害羞,从小到大,对她抱有善意的人屈指可数,太多的人或无意或有意地指着那个脸上的胎记认定小福是不祥之人。

她没有三头六臂护着,小福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可小福乖巧贴心从不说出来让自己难受,受了委屈,不说出来,可若是接受到了别人的善意,便会害羞个没完。

她们从延宁府启程几日了,苏浅跟着阿年一起照顾小福,梳头,喂水,抱着她睡觉,小福大概是第一次遇到跟自家阿姐一样爱护自己的人,心里头热热的,总是在害羞。

而苏浅自看见小福第一眼,便心疼了这个小妹妹,不过一个硬币大的胎记,若是在现代没人会太在意,可是在古代,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胎记便让一个小娃娃成了不祥之人,成了弃婴、孤女,还真是应了那句:有时,女子的苦难从一出生便注定了。

可这并不是她的错啊!明明是这吃人的世道不公啊!

苏浅见姐妹俩闹累了,便拿起水囊给小福喂几口蜜水,“哟,这殷勤献的,想跟我抢妹妹啊!”这带刺儿的话听着像是生气,若是忽略阿年温和带笑的眉眼的话。

“就抢,怎么样?”

“这辈子你抢不走咯!”

瞧她嘚瑟的样子,苏浅抬手给了她一个暴栗,两人自从决定一起赴京,共奔前程,对彼此的信任便更上一层,如今打打闹闹地相处倒真像是家人了。

“不打了,我有正经话跟你说。”

苏浅摆出洗耳恭听的姿势听着,阿年便像模像样地剖析起来:“我觉着侯府不像你想得那样不待见你。”

“何以见得啊?”

“我当乞丐这么多年最知道这些大户人家的下人多会狗仗人势了,可侯府派来接你的这些人都挺规矩的,对你就不说了,对我们姐妹的态度也不差,这不就是侯府看重,盼着你归家的意思吗?”

说完,阿年一脸自信的样子,等着苏浅的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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