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岳仲麟小心翼翼地将消寒图铺在桌子上。然后拿出那丁点大。就抵得上一块普通墨的朱砂墨。研开,然后提笔再一点点地将一瓣空白的花瓣涂红。
岳仲麟毛笔用的并不熟练。涂好今天的消寒图,再小心的将画收好。小鸣扬现在喜欢乱抓东西,这图不收好,不小心就会被他拿走,万一损坏了就要心痛死了。
“二哥,你又在涂花瓣呀?每天都小心翼翼地,还不舍得让我看。”
岳仲麟拍了一岳叔岩的头:“你不是也把那个人偶当宝贝一样?”
“嘿嘿,不是容易坏嘛。”
岳家干活的主力就是岳仲麟,劈柴、挑水、浇地……他还经常帮师家挑水,师无涯虽然身子骨不弱。但是岳仲麟发觉,师无涯之前肯定没干太多挑水这样的活儿。与其看着他艰难地挑水,不如直接挑了省事。
岳仲麟打算做一只竹笛回送给师无涯。
小竹村盛产竹子。劳动人民对生活的智慧,就是尽可能地利用身边的各种材料,穷尽他们的用途。他们这里人大多数都会制作些竹制器物。
以前岳仲麟的父亲就特别会做竹笛。听娘亲讲,他们结婚后,父亲送给娘亲第一件礼物就是竹笛。
岳仲麟现在也是住在盘了炕的房间。但他并没有在这里做竹笛,岳叔岩是个大嘴巴。他要是知道了,准得搞得大家都知道,他想做好后再给师无涯。
“仲麟,你张叔叔来了,你出来一下。”
听到娘的呼唤。岳仲麟把手中正在加工着的竹笛,小心翼翼地收进一个竹箱里,然后从他原来和岳叔岩住的屋子里出来。
这人是岳仲麟父亲的朋友。小时候一直跟在岳父屁股后头玩,也一起跟着大庸皇帝起了兵。听张叔叔说,岳仲麟的父亲在战场上还救过他的命。之前父亲的骨灰坛就是他送过来的。而且留下了一些财物,要不然他连给大哥买棺椁的钱都没……
张叔被姜母安排在盘了炕的那件屋子里。现在他们村子里待客,都是把客人往炕屋一邀。主人客人往炕床上一坐。再来张炕桌摆放些招待客人的食物点心。主客都暖和舒心,比以前的冬日里只能围坐在火塘说话好太多。
岳仲麟刚进屋里,张叔就直接从炕床上弹跳起来,踩进鞋子里,也不顾还没穿好,跳到岳仲麟身边和他一比身高,豪爽地嚷道:“一年不见,麟子你又高了不少。哈哈,都比你张叔我还高了,就是这身子骨还差点。”一边说还一边拍着岳仲麟的脊背。
岳仲麟赶紧又把张叔请回炕床,张叔哪里都好,就是这性子实在是太豪爽了。
“张叔,你怎么突然来了?上次回来不是还讲军中有要务?”
“嘿,你张叔我啊,不在那军营里呆了,回乡来当大官来,哈哈。”
看着坐在炕上说句话还拍着炕桌的张叔,岳仲麟默默为自己家的炕桌点蜡了。当然这个说法也是师无涯教给他的。
“当大官?不会就镇上的游徼吧?”
“你小子果然聪明,哈哈,就是那个。”刚把话说出来张叔又一拍脑袋补充道:“是不是你舅舅给你讲的?”
“舅舅没怎么说,是隔壁邻居和我提到过,朝廷会从退伍将领里选游徼。”
“嘿,你家邻居消息蛮灵通的哈。啧,我记得他们家也没个什么关系,怎么会知道这事儿的?”
“原本那家,在张叔你上次离开不久后,就搬走了。现在这里住的是北地迁来的,他们家老爷子是前朝的秀才,现在是这里的村老。”
张叔一听秀才,满脸的嫌弃就显露出来,说道:“原来是那穷酸书生啊,这群人就仗着认识几个字,就看不起我们这些粗人。也不想想,要是没我们这些粗人,现在天下还乱着呢。”
岳仲麟正了正语气,“张叔,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觉得读书人不好。可他们家不是你口中那样的人。娘亲的病就是在邻居奶奶给看的,现在身子骨好多了;还有我们现在坐的炕,也是邻居爷爷无偿教给村人的,村里现在家家户户都有炕;他们家现在还教村里人识字,平时对我们家也特别关照,还给我和小弟小妹送了纸笔……”
“这样啊。”张游徼羞赧地摸摸头,“那他们家人还挺好的。你张叔我是在外面被一些读过书的气糊涂了。你都不知道,他们嫌弃咱们梁州是穷地方,要么不愿意来,来的那些也有抱怨这抱怨那的。”
“你们叔侄俩也别光顾着说话,先吃点饭。”姜母端着做好的饭食推门进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