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他把宋棠从自己身上扒下来,侧身抱住她:“朕往前是没有说过,但?今天不得不告诉你,你哭起来当真不好看。为着你在朕跟前的?形象,也少哭一些。”
宋棠在心里暗暗翻个白眼呵他。
面上举起小拳头在他胸前捶了两下,气道?:“陛下取笑臣妾!”
裴昭轻笑一声,未再说话。
宋棠便也格外顺从倚靠在他身前,做足温柔小意模样。
对裴昭提出的请皇恩寺的?大师来宫里做法事,她深觉不错。旁人或以为,裴昭是为着沈清漪才有此安排,可到底过得这些日子,沈清漪又焉能不知不是那样的?
皇恩寺的?大师届时入宫做法事,太后娘娘不会不关心。
知一切因沈清漪而起,太后娘娘又该做何想?
近来后宫风波都与沈清漪有关系,沈清漪而今倒比她扎眼几分。
太后娘娘也当有所反应了。
??好。
这样也算有人陪她一起难受,她不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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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昭答应过宋棠,离开春禧殿后,立刻着人去办。
后来记起沈清漪也受过惊,裴昭在去琉璃殿陪她一同用晚膳的时候,将这件事同她提了提。
沈清漪乍听到裴昭说会找皇恩寺的?大师进宫做法事,她诧异之余,心中不无甜蜜,觉得裴昭认真为她着想。当下,她说得一句:“原来昭哥哥一直惦记这个。”
裴昭闻言却一怔。
沈清漪因他的?反应也愣了一下,又听他解释道?:“后宫闹出那些事,总归人心惶惶,做一场法事也能定定?人心。”
只是对裴昭太了解,尽管他的?失态转瞬而逝,但?不妨碍沈清漪意识到不对。
起码,不全是惦记着她受惊才有此安排。
邓氏被赐死到得今日已有一阵子。
如?果?是担心她,想来不必等到此时才记起要做法事……
如?此定然是有旁的?原因了。
沈清漪心下难过,可不愿如过去那样,动不动为这样的事与裴昭闹别扭。
“昭哥哥有心了。”她提起银筷,往裴昭的碗碟里夹一筷子他爱吃的?菜,含笑道?,“一切听凭昭哥哥安排。”
过得数日,皇恩寺的?大师入了宫。
其后一场法事足足持续七日之久才终于事成。
在此期间妃嫔们不能随意出门,是以法事结束后,不少妃嫔互相串门走动的。这会儿宋棠已然病愈,不过她仍待在春禧殿,没有去外边也没有找谁来闲聊喝茶。
但?难免有人不请自来。
譬如霍凝雪。
她瞧着心情不错,自踏入春禧殿,脸上一直有笑。
喝得一盏茶,霍凝雪卖着关子问:“娘娘可知徐贵仪今日被太后娘娘召见所为何事?”
宋棠淡淡说:“不知。”却不继续追问。
霍凝雪自己往下接话,继续问:“娘娘想听一听吗?”
宋棠没回答霍凝雪的问题。
她只不咸不淡说:“太后娘娘同徐贵仪的?谈话,你又是如何晓得?”
“自然是徐贵仪亲口告诉我的?。”
霍凝雪觉得宋棠是不信她,连忙解释,“徐贵仪如?今同臣妾关系??不错,所以告诉臣妾这些。”
宋棠看她一眼,笑:“那可当真瞧不出来。”
霍凝雪被宋棠说得噎一噎,声音低下去一点:“她骗臣妾也无任何好处。”
宋棠附和点一点头:“这个倒是。”
霍凝雪:“……”
她终于变得一脸委屈,再开口,声音也透着一股“我??冤枉”的?味道:“臣妾觉得是件高兴的事儿,才赶来告诉娘娘。娘娘却这般打击臣妾,臣妾实在难过。”
“那你说吧。”
宋棠斜睨霍凝雪,“太后娘娘同徐贵仪聊了些什么?”
霍凝雪见宋棠终于愿意听了,恢复笑容,压低声音:“是婉顺仪。”
“太后娘娘问得许多与婉顺仪有关的事情。”
宋棠道?:“这有何值得你高兴的?”
霍凝雪闻言挺一挺小身板:“臣妾是替娘娘高兴呢。”
“婉顺仪本是娘娘宫里的?一个小妃嫔,若不是得幸攀上娘娘,如?何能有今日?可臣妾瞧她对娘娘不但?不感恩,反而处处要与娘娘争锋,实在是不知好歹。”
“徐贵仪说,太后娘娘问起婉顺仪的?事情时,并不怎么高兴。”
“想来也是瞧不下去她那副做派。”
宋棠又一次因霍凝雪的狗腿而倍感无言。
这消息对她虽说并非全无用处,但?她依然不大买账:“这又如?何要替我高兴了?婉顺仪如?何,同我有什么关系?抑或在你眼里,我是那等子眼里不能容人的?”
霍凝雪忽然沉默。
她心说,淑贵妃您过去的样子确实也不像眼里能容人。
只是不敢把这话说给宋棠听,霍凝雪讪笑着应声:“娘娘自不会如?此。”
宋棠一颔首:“你明白便好。”
晚些霍凝雪从春禧殿回到见善阁,想起在春禧殿同宋棠之间的对话,直感觉稀里糊涂。原来淑贵妃大度能容人,不计较沈清漪分走皇帝陛下的?宠爱?
霍凝雪枯坐罗汉床上,脑海里反复回荡几句话——
为什么?
沈清漪她,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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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事结束未几日,太后娘娘的?生?辰已至。
后宫妃嫔们提前将生?辰礼备下,到得这一天更是清早齐齐到永寿宫去贺寿。
宋棠作为淑贵妃走在最前面,领着妃嫔们入得殿内,与上首处坐着的?郭太后行礼请安:“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恭祝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郭太后抬手免了众人的礼,又满目慈爱让宫人与她们赐座看茶。
待妃嫔入座,她笑一笑:“难为你们一大早来,也是有心,哀家很高兴。”
“霍嫔。”说着郭太后点了霍凝雪。
被点到的霍凝雪连忙起身离座:“太后娘娘,臣妾在。”
郭太后脸上笑容更灿烂两分,问:“你送哀家那副刺绣可是自己绣的?”
霍凝雪诚惶诚恐答:“那副刺绣确为臣妾所绣,只技艺不精,多有不足,还望太后娘娘恕罪。”
“霍嫔谦虚了。”郭太后说,“这般手艺,比尚衣局的?姑姑也是不差的。”
“这份礼物,哀家很是喜欢。”
霍凝雪没想到自己会得郭太后的夸赞,又是高兴又是惶恐说:“多谢太后娘娘抬爱。”她记起那时自己将这一副刺绣图献给宋棠时,宋棠没有收,只让她留作太后娘娘的?寿礼,不禁心生?感动。
“坐下说话吧。”
郭太后示意霍凝雪入座,继而又点了两个妃嫔夸奖一番。
因是这般,正殿内的?气氛松弛下来。
却也在这个时候,郭太后话锋一转提起前些日子后宫里发生?的?事情。
“哀家虽然一心向佛,但?亦非两耳不闻窗外事。近来宫中颇不安生?,哀家不是什么都不知,连巫蛊之术都有人敢拿出来扰乱后宫了。邓氏已经受罚,你们当引以为戒,万不可重蹈覆辙。”
“只说起来,这宫中有些人是该好好反省反省。宫里发生?那样的事,是否与你们行事做派也是有关系的?。哀家今日将丑话说在前头,魅惑天子、蛊惑帝心的?罪名你们谁也担当不起。”
郭太后抛出这样大一顶帽子,谁敢去接?
一众妃嫔门唯有随宋棠一道?离座请罪,再请太后娘娘息怒。
视线扫过底下众人,郭太后缓一口气说:“身为妃嫔,第一要紧是伺候好陛下,第二要紧是为皇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但?为何直到今日仍无人有喜讯?”
“这些事,哀家本不欲多言,可架不住不提醒两句,便是有人不明白。”
“陛下是天下人的陛下,有些人也该知些廉耻。”
论新近得宠的?,自然是沈清漪。
论从入宫起便一直得宠的?,自然是宋棠。
郭太后夹枪带棒、含沙射影的话,亦多冲着她们两个人来。
如?是当着一众妃嫔的?面敲打,识趣自该避开。
沈清漪坐在殿内,耳中听着郭太后的话,那一句“为皇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叫她心痛不已。以她现下的?身子,这与她能有何关系?无非是说,她既无法孕育子嗣,便不应得昭哥哥那样多宠爱。
她是难受的。
只想到这是昭哥哥喊一句“母后”的?人,沈清漪垂下眼,一一受着。
宋棠和沈清漪的反应全然不同。
她偏不识趣,在这个时候不但?不闪不避,甚至回应郭太后的话。
“太后娘娘息怒。”她冲郭太后深福下去,说,“便是念在这般大好日子,也请太后娘娘不要动怒。臣妾自知作为贵妃,当以身作则,往日言行,多有不足。”
“今日得太后娘娘提点,臣妾往后定会更加用心努力伺候好陛下。”
“亦会……同姐妹们一起努力,早日诞下皇嗣。”
“你也知你往日言行多有不足?”郭太后本未想拿宋棠如?何,但?听她这样的话颇似挑衅,一时冷冷道,“是不是哀家没罚你,才叫你这样不知好歹。”她柳眉倒竖,指着殿中位置,“淑贵妃,跪下。”
宋棠似没有想到会这样,错愕望向郭太后。
郭太后语气不悦,问:“怎得?非要哀家说第二遍?”
宋棠垂眉敛目,行至殿内正中位置,对着郭太后跪得下去。
这一跪,好巧不巧便跪来小太监的?高声传报。
“陛下到——”
“宁王到——”
作者有话要说:友友们,很难受,今天起来就头疼嗓子疼肚子不舒服,到了下午还低烧了,所以今天吃了一堆药,身残志坚码的更新。脑子有点转不动,我先放出来,等没那么难受了再看看要不要修文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