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鸣起身坐靠在床上,语速不紧不慢,全程都像是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般。
其实林如言只是想知道这几日发生了什么,无意逼迫他去回忆从前的痛苦,重新撕开愈合的伤疤。
但好像发现了他眼底的担忧,温鸣笑着耸肩解释。
“林总不用担心,说出来我反倒会好一些,说的太多,还要请林总不要介怀呢。”
看着林如言轻轻点头,温鸣才接着往下说。
温鸣爸爸是温家上一任公司的有力继承人,但在他八岁时,父母就因出差路上遭遇车祸,双双去世。
然后不到三周,温如婉就笑盈盈的将他带回了家,说要好好培养他以后帮温家出力。
“温如婉倒没食言,确实让我为温家出了不少力啊。”
温鸣咬牙,加重了语气。
“可惜这个出力,真是有够折磨人的,我清楚得不得了,她是想榨尽我的利益,再让我心甘情愿的去死。”
“天底下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好事,想让我死,我就偏不如她愿!”
林如言看着这个十九岁的少年难得流露出一丝彻骨的恨意,有些无措,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不知一时怎么安慰。
只能一遍又一遍拍着少年的肩膀,嘴里无意义的呢喃:“会好的,会好的。”
会不会好不知道,他们心底都清楚,反正,事情已经不会更糟糕了。
这次,温鸣沉默了好久。
再次开口,说的就不是有关自己的事了。
他不再掩饰自己,眼底满是令人心惊,刻进骨髓融于血肉的恨意。
在温家家主去世后,温如婉已经在暗地里掌握了公司大部分资产,以此为诱饵,嫁给了陆升荣,两人互惠互利。
温如婉是个非常谨慎的人,没有万全把握不会下手,这么几年也掌握了不少陆升荣的把柄和公司漏洞。
她一步步将自己的人塞进陆氏,等到陆升荣自己发现的那一刻,就全都晚了。
说到这里,温鸣嗤笑一声,手里把玩着那几颗糖果。
“陆升荣太过自信,不把温如婉放在眼里,估计从没计算过这个女人的威胁。”
林如言有些好奇:“温如婉这样大费周章,不就是想要陆墨继承陆家?”
温鸣摇头:“她自始至终都异常防备我,大概是想要我听话,偶尔也装出一副虚伪的温柔模样。”
“但这么些年了,我怎么可能没发现她的真面目。”
“温如婉太有野心和掌控欲,像她这样的人,不可能把利益拱手送人,就算是自己的儿子。”
林如言若有所思:“陆墨是她用来遮挡陆升荣视线的棋子?”
“对。”温鸣痛快点头:“她想要干掉陆升荣,吞下整个陆家,把所有东西都揽在自己怀里。”
“那个...突然想起一件事,想问问林总。”温鸣犹豫了一下,还是结结巴巴的开口。
“嗯?”
“就,陆宵忱陆总...他和您?”
林如言愣了一下,遂点头:“我们已经结婚了。”
温鸣的脸唰的红了:“林总,我,我之前不是故意的!”
“只是听说陆总是陆升荣的儿子,虽然关系不好,但想着如果能让温如婉......”
温鸣的声音低下去了,毕竟当时确实是想利用他,自己肯定给林如言留下不少“深刻”的印象。
“没事。”林如言想到之前的乌龙,不自禁笑弯了眼,“是他的错。”
温鸣诧异的抬头。
“太迟钝又...”喜欢在某些事上胡思乱想,但怎么会这么可爱呢?
林如言没来得及说完,陆宵忱就满脸幽怨的推门进来了。
“对不起言言,太迟钝的我忘记敲门了。”
陆宵忱幽幽开口,理直气壮道:“言言竟然在偷偷说我坏话,太迟钝的我下次也不会敲门的!”
林如言笑意更浓厚了:“阿忱什么时候来的?”
“太迟钝的我在听到是某人的儿子那里就到了。”
“...噗。”林如言点头:“没有没有,阿忱一点不迟钝哈哈哈哈,你要是能早来几秒就好了。”
就能听见我回答温鸣的话了。
陆宵忱被这样亲密的称呼叫得浑身发烫,别扭的走近林如言。
“言言叫我过来干嘛?”
他瞅瞅病床上苍白着脸的温鸣:“这不是那个想要暗杀我的小学生?”
简单三两句,就让温鸣觉得自己的拳头又硬了,他板着脸尽量礼貌开口打招呼。
“你好,陆先生。”
“请你清醒一点,法治社会,暗杀你我是要蹲局子的。”
林如言对着这句充满正气的话满意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