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夫人用力压下心中激动,颤抖着声音回道:“吴泗就在我屋里,我已在今夜的熏香中添了元灵散。两位道长的恩德明珠无以为报,只希望能为两位道长……添一丝助力吧。”
“明夫人放心,我们会尽力的。”江离低声答道。
正当这时,忽而听得身后木门“吱呀”一声响,在寂静的夜晚格外突兀。
“深夜有贵客来访,夫人怎也不叫醒我。怠慢了客人,可不是我吴泗的待客之道啊。”
一道阴鹜的声音传来,众人转身看去,赫然见到了衣衫整齐的吴泗。
明夫人被惊得向后踉跄了一步,眼中满是惊骇,忍不住抬手掩唇,惊呼:“你……你不是已经睡着了吗?怎么会……”
话音未落,便被吴泗打断:“夫人今日在熏香里加了别的东西,深夜不睡觉来院中吹风,为夫当然好奇了。这不,就出来看看。”
吴泗的声音阴恻恻的,语速不紧不慢,带着嚣张的调子,好像催命的无常,把明夫人吓得眼眶都红了。
“两位小道长深夜突然拜访,这可不是太清宗的礼数啊。”吴泗话音一转,矛头对准冉苒和江离。
在吴泗推门出来的那一刻,江离便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步子微微一动,就控制不住地想要冲上去。
冉苒看出江离的势头,赶忙轻轻拉住江离的胳膊,暗示他冷静。
不能冲上去直接开打,要让吴泗亲口把自己犯下的罪行都说出来。
冉苒一手按住江离,一边扬声质问道:“觊觎寡嫂,陷害亲兄,原来吴城主这样的人,竟然也讲礼数的吗?”
“呵!”吴泗挑起一边的眉毛,轻蔑地冷哼一声,“二位小道长前来果然是为了此事。看来,早就有人背叛我了啊。”
明夫人在看到吴泗丝毫没有受到元灵散影响地走出来时,内心的绝望就快要让她窒息。但事已至此,她已经没有退路,只能破罐子破摔。
她强撑着一口气,忍住声音里的颤抖,厉声喊道:“我从来没有服从过你这个魔鬼!又何来背叛一说!”
女人尖利凄惨的声音,让人忍不住为之动容。冉苒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道:“吴城主,看来你都承认了?你为何要这么做?你不觉得良心难安吗!”
“为什么这么做?”吴泗似是听到了什么极可笑的笑话,慢悠悠地看向冉苒,“小姑娘,这还不简单吗。”
“我就是见不得我哥哥好!我就是想要代替他坐上城主之位!我就是想让风原城的人们看看,我!吴泗!一点儿没比他吴流差!”
吴泗的声音逐渐狰狞起来,口中的恶毒话语令人惊骇。
“凭什么从小大家都觉得他比我优秀,而我生而就是衬托他的背景板?我偏不!”
冉苒听得一阵恶寒,一向甜美灵动的声音也渐渐冰冷下来:“所以,你就使计陷害了自己的兄长,还拉了多少将士陪葬?”
“是又如何?”吴泗一步一步从阶上走下来,阴冷的目光紧紧盯着冉苒。
江离轻轻往前一步,想挡住吴泗的目光。
冉苒以为吴泗的话刺激到了江离,赶忙微微用力将又他拉了回来。
“我想做的事,什么都不能阻挡了我。更何况那些人是风原城的将士吗?分明是风原城人人喊打的叛徒啊!哈哈哈哈哈!”
吴泗突然癫狂地仰天大笑起来,笑声弥漫在明夫人的一囿小院中,让冉苒感到从脚底漫延上来的一股凉意,在热切跳动的心脏处轰然爆炸开。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内心变态扭曲的人?为了一己私欲,为了虚无的名利,便可以兄弟阋墙,随意杀害保卫城池的修士。
牺牲多少人的性命,只为了给自己的权力铺路?
冉苒突然想起康德的一句话,“人是目的,而不是工具”。
彼时听到这句话,只当是一句哲学大师的名言来记诵。如今身处另一个世界,却是真真切切地明白了这句话的涵义。
将人不当人,降格为可以随意处置毫无愧疚的物品和牲畜,那这么做的人,大概也不能称之为人了吧。
这应当是真正丧失人性的恶鬼,被人人唾弃,而不是端坐高位,讽刺地把人民当作蝼蚁。
冉苒握紧了碎云剑。现在证据已经收集到,是时候酣畅淋漓地与魔鬼打一场了。
而魔鬼的大笑却在此时戛然而止,继而冷笑着看向冉苒和江离,声音犹如黑暗中吐着信子的毒蛇。
“小姑娘,你以为我说了这么多,是你成功地套出了我的话吗?”
“呵呵!你们还是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