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何其的惨。
苏定方离开队列迎了过来。
“卑职苏定方拜见大帅。”
李靖偏腿下马,一把将单膝跪地的苏定方扶起,不顾他全身的泥污,上下打量。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突然想到什么,急速回道:
“易峰呢,你们大队长呢?”
“大队长病倒了。”
李靖拉着苏定方就往队列中走去。
他看到了躺在单架上的易峰,很难想像眼前之人,是那个原来一直带着坏坏笑容的臭小子,
眼窝眼陷,瘦得有点脱相,面色腊黄,整个嘴边都布满了火疱。
“大帅勿怪,大队长自从首次遇袭,一路上就没好好休息过,带着众兄弟七日间足绕了有近千里,现在还发着热,他说不出话。”
常年征战的李靖也不禁双眼隐见泪光。
他可以想见这一路是多少的艰辛。
“不是说首次偷袭只损了千人,为何……”
苏定方仰天悲啸一声,当下将金河边发生的一切说了。
李靖心中那个恨,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子谦,能听到我说的话吗?”
易峰转头,嘴刚想张开,喉咙里就是一阵嘶裂的疼痛。
李靖见他嘴唇动了两个,制止道:
“你不要说话,到老夫这就安全了,先进城养好伤再说。”
不管怎么样,易峰活着,李靖总算可以略松口气。
经年作战,李靖看惯了生死,不说心若磐石,也差不多了。
死个三五千兵士对他来讲,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
易峰不同,他来自于那个将人命看得高于一切的地方,至亲的兄弟、战友,倒在自己身边,那种冲击让他接受不了。
易峰没在意李靖所说,他就这样直直的看着他。
李靖有些慌,他没有读心术,并不清楚易峰眼神的意思。
“大帅,大队长是恳求大帅,借狼牙五千骑兵,我们要为战死的兄弟报仇,要到草原迎回丢失兄弟的遗骸。”
“你等当务之急是养好伤,为你们报仇是老夫的事。”
苏定方见易峰的眼光仍是注视着李靖,单膝跪下:
“狼牙的仇不需大帅劳心,狼牙自己可报,如今借兵实是迫不得已,求大帅准许。”
“行行行,听你们的。”
易峰终于缓缓将眼睛合上。
“大队长,大队长。”
被李靖释放,获知消息的薛礼边跑,边嚷着。
当看清眼前仅有的三百余人,薛礼从马上滑下,眼中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下来。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易峰的单架旁,扑通跪到在地,哇哇大哭起来。
“大队长,兄弟们找不到你们啊,这几天咱就像没妈的孩子一样,可我找不到啊。”
说着,他开始啪啪的扇自己耳光。
易峰见到薛礼,眼睛中总算恢复了一丝神采。
苏定方上前,一脚将薛礼踹倒在地:
“你他娘的,非要将大队长哭死才算完是吧。”
薛礼听到这,不及翻起,就举袖擦起泪。
“进城…”
易峰嘴中缓缓吐出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