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这次魏王虽有意去骚扰周嫣,却反而被周嫣算计,受惊掉进淮水中吃了一肚子冷水,便宜没占到,还险些被淹死,也算是得了个教训。
这件事便这样轻轻揭了过去。魏王吃了个哑巴亏。
时间一转眼过了月余,太初宫内欲举行宫宴,庆贺太后大寿。于是举国来贺,建康城内各坊市愈发的热闹起来。这一日得了消息,王氏的谢夫人要带着王丽光和王徽音姐妹来建康,说是过后连王氏族长王湛也要来!
王夫人和周嫣都十分盼望王氏的到来,日盼夜盼终于将谢夫人等人盼了来,喜得周嫣非要亲自安排表姊们的住处,安排服侍人等,事事亲力亲为,不肯偷闲。
姑嫂姊妹们相见后都异常欣喜,周嫣迫不及待的领着她们四处闲逛,泛舟淮水,烧烤野味,登山观湖,日日都能听见她们的欢笑之声。
王夫人欣慰的同谢夫人道:“到底还是她们表姊妹们亲,嫂子是不知道,前些日子阿嫣整日郁郁寡欢的,我都快愁死了。”
谢夫人也笑道:“自从你们母女回来之后,她俩没少在我耳边念叨这个小表妹,都快将我的耳朵磨出茧子来喽。”
“这回你们可得好好住些日子再走。”
谢夫人笑道:“老宅正在修葺房屋,听你兄长的意思,是想在建康城常住。”
“真的?”王夫人甚为惊喜,王湛虽官拜大司马,却一向只是个虚职,很少在朝中行走。如今举家搬回建康,想必也和朝中之事有所关联。
“不知崔氏是否也要搬回都城?”那一边,周嫣听说表兄表姊们都要搬回建康住了,便有了如此一问。
王丽光和王徽音同时掩面而笑,王丽光更是打趣道:“你呀,不惦记着旁人,开口便问崔氏。我问你,究竟他是你阿姊,还是我是你阿姊?”
“自然是面前这两位堪比洛水神仙妃的美人才是阿嫣的好阿姊!”
周嫣嬉皮笑脸的凑上前去摇晃两名表姊的胳膊,直把二人晃得头晕才罢了。见周嫣又是撒娇又是卖乖的,一向很少言语的王徽音忍不住说道:“我听闻崔氏也有意搬回建康居住。”
周嫣顿时眼前一亮,话头却被王丽光截了过去。“先别高兴得地太早。像你和崔琰的出身都太过显赫,尤其是崔琰,崔氏这一辈中就他一个最为出众,其余多为庸才。这样的人物想是留着有大用处的,他的婚事怕是连他自己都无法拿主意。”
周嫣的心缓缓下沉,问道:“莫不是阿姊们知道些什么?”
王徽音不忍,对王丽光道:“你何必泼冷水,那崔郎我瞧着堪配阿嫣,且他既然曾对阿嫣示好,那便是有把握娶她的。崔氏想左右他的决定怕是也没那么容易。”
王徽音转头对周嫣道:“好阿嫣,你阿姊之所以这样说也只是怕你失望而已。当年你阿姊和……”
“别说了!”王丽光猛地站起身,朝外面走去。王徽音面现惊慌之色,忙追了出去。
周嫣想起往日听过的传闻,大概明白了一些。
这日夜间,周嫣不曾睡着,在床榻上辗转反侧。她伸手摸了摸枕下的玉燕,不觉紧紧握在了手心。傍晚时候,王丽光和她单独聊了一会,不觉说起了往事。
王丽光十二岁的时候遇到了一名寒门子弟,寒门又叫单门,指家底微薄之人。那人行伍出身,因为才华出众,很快便升任为副将。一次来王氏做客,王丽光不小心撞到了他身上,二人便这样相识了。
听到此处,周嫣点了点头。此时有一种统兵的将领,出身不高,虽有战功,却往往很难和喜好高雅的士宦们脾气相投。这样的人被贬称为“流民帅”,别说联姻,不被世族所忌惮便已经十分罕见了。
“明知道不可能的,我却还是动了心。”
王丽光摘下左手腕上的玉镯,只见那如玉如雪般的皓腕上蜿蜒着一条扭曲丑陋的疤痕,在灯火下望去尤其狰狞。周嫣忍不住要去摸,王丽光却重新套上了玉镯,坐了回去。
“现在他远在凉州,听说已经娶妻生子。在听说了魏王纠缠你的事后,有一个念头甚至在我脑海里划过。不如我替你嫁给魏王到凉州去,看看他现在过得如何了。”
见周嫣一脸的惊恐,王丽光苦笑了一声,道:“我还没有丧失理智到如此,你大可以放心。往事已矣,我能做的只是不再任由它纠缠下去。”
周嫣躺在床上,手里紧紧握着玉燕,手都握痛了也不肯松开。看了王丽光手上的伤疤,便知道她被喜欢的人背叛时有多痛了,如果将来崔琰真的另娶她人,她会不会痛得恨不得立刻自尽呢?
连着几夜都没太睡好,白日便没了精神,看着昏昏欲睡的女儿,王夫人便赶她去休息。
“见了你阿姊们竟高兴成了这样,玩起来就不知道节制。赶快回去休息吧,明日我们还要入宫参加宫宴呢。”
王夫人以为是她贪玩,夜里不肯就寝。说着又吩咐玲珑樱桃等着好生服侍女郎。
谁知道这次宫宴又起波澜,只是此刻的周嫣还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