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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09(1 / 2)


拂晓时分,天蒙蒙亮。

秦苒捏着手机,雀跃如初恋,一路从新大楼往五味巷跑,清晨街头的脚步声与冷风呼哧衣裳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奏出既清脆又沉重的古怪响动。

寒风穿过温热的头皮,荡掉多余的热量,跑到拐角雪糕筒处,远远望见路尽头的黑影,秦苒几乎没有犹豫,加速狂奔,一头扎进?宽厚的怀抱。

她大动静喘气,双手紧紧抱住他。外套与毛衣兜住身形,但稳重的一呼一吸告诉她,是温柏义。

身侧的早餐店笼屉袅袅生烟,与眼里的泪水一道?氤氲视线。直到被拉进?屋里,秦苒才?看清温柏义的额角有血迹,冰凉的手触上?,被他反手揣进?胸口,“怎么?这么?凉?”

“过会就热了啊。”她仰起?头,只一个眨眼功夫,唇就贴下来。秦苒推开他,拔/出手,再次触上?伤口,“额角怎么?碰到了。”

他好笑地指了指垃圾桶里一张黄色的符,一看就来自儿童手笔,黄符底色都是蜡笔涂的,“应该是黄穆童,他搞了根钢管卡在门上?,我没看见。”他没说钢管是锈的,清理伤口后等会要打破伤风。

她心疼地吹了吹,“下次小心点。”

“好。”他终于可以?吻她了。

和温柏义产生微信联系后,秦苒找到生活的寄托,先?还克制,只有专业问题会问,到后面一点点小事都要分享,还会碎碎自我检讨,【我打扰你了吗?】【我好像有点黏人……】【起?床了吗?】【今天俯卧撑了吗?】

不管年岁、经历,热恋的本质都是一样的——无可克制地保持密切联系。

温柏义又怎么?会嫌烦,像哄一只遥远柔软的小动物?,告诉她自己?很快回来,要好好吃饭。净说一些旁人听来当场休克,彼此甜蜜得毫不自知的对白。

这一阵子?,幸福的曙光都开始刺眼了。

马仔打来电话时,是傍晚。

他和秦苒刚结束打扫,分享了碗热腾腾的泡面,絮叨不知道?膝盖一样高的周扒皮还可不可爱。温柏义说,它现在过了宠物?的尴尬期,应该好看一点了,前几个月真的挺丑的。

秦苒问,这次能?看到它吗?

他说,能?啊,晚上?我吃完饭带给你看。

关于尔惜来过这里的事情,温柏义一周前得知,当时他打电话给黄妈妈,告诉她自己?会回来几天,拜托她帮他晒一下被子?,对方应好后,吞吞吐吐说你……夫人几个月前来过。

温柏义乍一听以?为是秦苒,明白过来是尔惜时,心中划过异样,但终究还是选择了忽略。

爱情实在是一针麻醉剂,加之进?修忙碌,温柏义错过了与尔惜沟通的最佳时机。任她的疑虑在辗转反侧中成?倍增长。

办公室里,薛尔惜微笑地借来工具包,得体地道?谢,边聊天边拿着一字螺丝刀一下下捣进?合成?材料的抽屉面板,用力撬动、拽拉,紧合的抽屉逐渐拉出松动的缝隙,她的表情和语气也逐渐失控,护士时不时走过瞥来几眼,办公室的医生话也不敢说,马仔察觉到不对劲,但不敢走开,维持礼貌地继续装傻对话。

噪音终于在“哐啷”一声巨响中尘埃落定?。

杂志掉落,书信散乱,形成?了再无法用正常锁扣打开的局面。

温柔夕阳下,乍起?一阵狂风,卷起?的飞沙走石打旋地突袭街巷。

秦苒挂在他肩上?,不舍分别,她嘟囔,“今晚没空是吗?”本来说好各自晚饭后汇合,遛周扒皮的。

温柏义捏着手机,垂眸掩饰骤凝的深邃,再抬眼,依旧是平静无波的深海,他略带愧色,揉揉她的头发,“今天应该不行了……明天有空,我去呼吸科找你。”

“明天我妈出院。”王娟年前在医院消炎,挂点水,年三十准备出院。本地人如果不是病入膏肓,一般不会在医院过年。

温柏义犹豫,“那……”

秦苒主动说:“我家行吗?就是我家有点远,古镇茶园那边。”因为妈妈生病的原因,她在本地过年,徐仑已经回他爸妈那里了,他提出要陪她在本地过年,但秦苒拒绝了。她与徐仑表面和谐,内里早已分崩,私下连妻子?假模假式的温柔都懒得扮。只是在提到离婚时,徐仑总是装聋,这倒也正好,秦苒需要他工具人一样与自己?“恩爱”,让妈妈宽心。

“再远哪有美国远。”他亲了亲她的额头,“新年快乐,圆圆,明天见!”

他让秦苒先?走,站在路尽头亲眼她消失在雪糕筒处,回房将床单拉平整,锁上?房门,不紧不慢地往医院走去。

夕阳很美,只可惜是冬天,太冷了,没有温度。

办公室应该热闹过,椅子?乱七八糟,投影仪没来得及关,几坨面巾纸丢在地上?,马仔急匆匆从洗手间出来,看到温柏义像看到救星,“师兄,嫂子?她……”

温柏义安抚地点点头,对他说,“知道?了,谢谢你,你先?出去一下。”

大家早就尴尬撤退,要么?坐在护士站,要么?在值班房,要么?下班回家。马仔不敢走远,总感觉有事,便在走廊巡逻一样地徘徊。

办公桌有高高竖起?的半透明隔板挡住视线。

温柏义的办公桌位于靠墙倒数第二个,远远看过去没有人,走近两步,能?看见高挑的女郎蜷坐在地上?,肩膀耸起?,嶙峋锁骨几乎跃出薄款毛衣,板材木屑一片狼藉,周围还散落着各式信件,复印的和手写的,信封无序地飘在角落。

温柏义白皙的手背上?冒出鼓暴的青筋。

他看了她一眼,脱下外套,慢条斯理地搭在椅背,紧咬下颌一字一顿道?:“薛尔惜,私翻他人信件是违法的!”

“邮政法规定?,私拆、销毁他人信件违法,我这不算拆,顶多算窥探,那么?不构成?违法。这一部分邮政法也说了,检查他人信件,但无法构成?犯罪的部分,依法予治安管理处罚。”这是她的专业领域,搜集各种婚姻分裂的蛛丝马迹,许多行为是灰色的,她需要为当事人确认合理的条款保护。

尔惜清清嗓子?,冷眼把手上?的信一丢,讽刺地牵起?唇角,“如果你想处罚我,也可以?,《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写了,冒领、隐匿、毁弃、私自开拆或者非法检查他人邮件的,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她伸手拿出包,假模假式地抖了抖,“要么?你送我进?去过个年,要么?我给你五百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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