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单单是学会握着剑还不够。”他伸出手,带着薄茧的大手包住嵇安安的小手,对着虚空中一点一指。
“狐族本就擅长媚术幻术,你现在会着了他的套很正常。”小嵇安安的眼眸里倒映出男人放大的笑容,男人永远是这样吊儿郎当不靠谱的样子,却总能在她陷入绝境的之时及时出现。
“不过,你必须得知道……”男人执着她的手,对着刚才的方向用力一劈。
“哪怕入目所见都是假,你也要相信你的剑。”
相信你的剑。
记忆里的小嵇安安和现实里的嵇安安身影重叠在了一起,嵇安安满头是汗,她捡起地上一截枯枝,学着片段里的小豆丁挥动起来,落在了虚空。
明明劈在空中,触感却像是落到了实处,眼前的景色瞬息消散,怪石也好,竹屋也好,包括回忆起的记忆片段都不见了,仿佛刚才的所见所闻,统统都只是黄粱梦一场。
嵇安安还未回过神来,却是先闻到一股酒香。
她的确是破开了鬼打墙,不过并不是眼前的并不是自己的那间客房,而是──
周府的酒窖?
浓烈的酒香萦绕在嵇安安鼻尖,也不知道是在酿什么好酒,嵇安安重重地抽了抽鼻子,终于还是抵制不住这香味的诱惑,走了进去。
……
沈晏欢执着剑,飞掠过周府的几处砖瓦,最后停在了一片桃林里。
这里,应当足够远了。
井妖窜得极快,一下子就来到他的身前,水鞭下一刻就冲着他的门面甩去。
他不过是水凝就的外形,水可刚可柔,他也能变换出不同的样子,比如这水鞭,到了沈晏欢面前就又变成了利剑。
沈晏欢剑不避反迎,一剑把眼前的井妖捅了个对穿。
水鞭在他的身边散开,幻化成水珠,朝他的身后骤然袭来,于此同时,那井妖将自己的躯体复原,双手的水固化成为利爪,就要朝他的心口抓。
沈晏欢长剑一卷,将那些水滴尽数返还。
他们一来一回打得火热,完全忽略了桃林的第三个人──
嵇安安。
她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武力值在三人中最低,搞不好那头小狐狸都比自己能打。
所以她一开始就没打算参与和井妖的斗争,又刚好寻到壶佳酿,就随便捡了棵桃树喝酒,没想到这么凑巧,沈晏欢选的打架地点也在这里。
现在他们都打起来了,自己走也来不及。嵇安安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干脆眯着眼睛看热闹。
今夜月光暗淡,星星倒是亮眼的很。
星幕之下,剑光吹散了片片桃花,打着旋儿飞向空中,又落在沈晏欢的剑上,截成两半。
沈晏欢的浑身上下,就没有不勾人的地方。他耍剑的时候也是,明明是在和敌人交锋,却偏偏像是在跳舞一样,艳丽之极,一颦一笑间就能将敌人斩于剑下。
彼其之子,美如英。
彼其之子,美如玉。
嵇安安吞掉喉中酒,觉得自己真的是有些醉了。
沈晏欢说过,现实里,他们是认识的。
星光照影,桃花映佳人。此番美人,自己怎么能忘?
嵇安安迫切的想找回和他有关的记忆,她怔愣着看着那片星幕。
青山阁,竹林,白狐,茕独,落在泥里已经断掉的日月安。
……
她想起来他是谁了。
钻心的疼痛顺着关节钻进骨头深处,凝滞感一瞬间充满了她的四肢百骸,嵇安安毫无防范,被这场突如其来的疼痛打得猝不及防,她手上一个没握住,酒罐掉在了地上。
上好的陈酿从酒罐里渗了出来,就这样渗入泥土中,消失不见。
倒是便宜了这株桃树。
嵇安安来不及惋惜,因为沈晏欢的剑很快就袭了过来。
要如何跟自己的宿敌解释自己待在树上就是为了偷看呢?
嵇安安电光火石间有了决断,她干脆就这这阵疼痛,眼睛一闭,真的让自己晕了过去。
沈晏欢在看见那道白色身影之后就认出了嵇安安,毕竟大半夜的披麻戴孝,除了嵇安安又有谁会这样做?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嵇安安身子一软,从桃枝上坠落。
沈晏欢来不及细想,先挥出一道轻柔的剑风将嵇安安托起,接着就冲上前去将她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抱着她,眼神狠戾地望向井妖。
井妖:???我明明还什么都没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