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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二一(2 / 2)


算了,他劝自己,在外训人到底不好看。

李长宴沉默了半天,轻吁气,终于摇摇头说服了自己。

“那你下次能不能先和我说一声……”这无奈的道士重重一叹气,压低了声和她商量,“好歹说一声啊。”

万事好商量。谢泠点点头,也很好讲话:“好啊。”但她又问:“那你高兴吗?”

李长宴沉默,他并不想说违心的话。但谢泠两眼弯弯,又问了一遍:“高兴吗?”

似乎得不到答案不肯罢休。

好在荀承渊等人见他们叙旧叙得差不多了,便插进来笑问:“长宴啊,这位是....”

李长宴侧身,拱手说失礼了,他看了看谢泠,给荀承渊等人介绍:“这位是贫道的义...”

“义弟。”谢泠打断,笑吟吟的小脸转向了荀承渊,用着少年一般的清朗声音,“颍川人士,是商户出身,州牧大人唤我谢潺即可。”

在豫州颍川,谢乃大姓氏,路上随便一块板砖砸下来,大抵就有一半是姓谢的。所以谢泠也不怕暴露身份。

荀承渊一摸胡须,奇了:“小郎君,你怎知晓我是州牧啊?”

“都说荀大人姿仪出众,人品高洁。”谢泠学着李长宴的模样一拱手,“这般鹤立鸡群的人物,我焉能眼拙啊?”

她脸嫩身量小,看着像是个半大的少年,貌若好女。虽说出身商贾,地位是低了些,但阔绰大方,初来乍到就懂得为兄长做了打算,倒也是个聪敏标致的风流人物,荀承渊这般想着,笑了笑说哪里哪里。

这些都是场面上的人,世故得不行。谢泠有些腻烦,心说真是在哪里都逃不开与人虚与委蛇,尤其是南阳这些读书人,穷讲究。

谢泠指了指内间,道:“能见到荀大人,这是天大的好事,不如喝几杯?”

谁知李长宴听见了,竟拉过她,“小小年纪,喝什么酒?”

他是真将谢泠当义妹对待了,难免就想着纠正去一些坏毛病。

谢泠转头看他,还是先前那个问题:“你高兴吗?”

李长宴发现她这义妹对于某些事情有着莫名的执着,他有些无奈,“高兴能如何?不高兴又能如何?”

“高兴我便答应你不喝酒。”谢泠像个精打细算的商贾,“不高兴么,我就把你们喝趴下。”

李长宴:“……”

荀承渊哈哈大笑,“好妙的一个小郎君,你一个人还想灌倒我们不成?”

谢泠扬起嘴角,“如何不成啊。”

闻言,一些好酒的幕僚,觉得她口气太大,当下就要拉进去比一场。李长宴看不下去了,拉着谢泠低声道:“莫要酗酒。”

他的声音有些轻,但跃入耳畔时,却似冷玉沉水一般,低得肃穆。不知为何,谢泠看他这一本正经的模样,心里就有些发痒。

她眨眼看他,“唔”了一声,却摇头。

带着些幼稚的赌气,“才不呢。”

这下,李长宴心知若是不随了她的意,此事定然是没法妥当解决了。

李长宴摇头叹罢,余光是星河璀璨,灯火连绵,美景如斯,他却觉得万分不自在。

周遭人声鼎沸,上司和同僚还看着,李长宴不知为何竟有些羞耻起来,踟蹰了半天,倒是把谢泠等烦了。她推了推李长宴,问:“那你到底说不说?”

众人没想到李长宴身边居然有着这么个难缠的义弟,瞧瞧,好端端的一个冷淡出尘的道士,竟被逼成了这般局促的模样。

不过,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荀承渊自觉在此多有不便,就轻咳了一声,按捺住笑意,有意给李长宴腾出私人空间。

他瞧了瞧这些张灯结彩、花团锦簇的画舫,忽而道:“难得这般热闹,好山好水好景,诸卿,我们再逛逛去吧。”

众幕僚连声应好,几人随着荀承渊离去。

闻言,李长宴松了口气,同他们拱手作别。

直到见这些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慢慢地隐匿在画舫的尽头。李长宴才转过身,对着谢泠漆黑的眼睛,声若蚊吟:“贫道……高兴。”

谢泠嘻嘻一笑,算是满意了,但她也信守承若,朝李长宴脆生生地道:“那我不喝酒了。”

她本也不会喝酒。她就是不乐意这般大的排场给李长宴造势,他还拉着老脸的。

李长宴是傻子,她可不是。荆州啊,人杰地灵……多好的地方。

尤其是这南阳湖,直通金陵。

水面波光粼粼,浆声悠悠,画舫内笙歌不绝,舞乐不歇。

谢泠享受得眯起了眼,恨不能溺死于这热闹繁华里。

而李长宴站在一旁,如玉山在侧,肃容如冰,就是那纠结的眼里,似乎有千言万语、千思百虑。

谢泠瞥了他一眼,不用想也能猜到,这穷道士的老父亲心态兴许又在作祟了。大抵是在想着,这孩子顽劣难管、铺张浪费、行事恣意,如何才能教育好些呢?

如实而言,谢泠从小到大都是有爹娘生,没爹娘教的,金狱出来后成为一氏之主,就更没人敢对她指手画脚。一下子遇到李长宴这样多管闲事、责任感比她家金银财宝还多的人,真的是稀奇不已。

穷道士有很多让她觉得稀奇的地方,但也有让她有些喜欢的地方……谢泠收紧的掌心,想起了他那腰、那骨、那皮。

这可是说好了的呀,要裱起来的。

谢泠为难地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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