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天空中蒙着一层青色。
沈卿姿的手臂轻抵在栏杆上,纯白色裙子染了远山的黛色,长发在晨雾中氤氲,远远看着就像是一幅精致的油画。
她轻抬着眼眸,朝着不知名的远方望去,那覆着一层冷白的手臂抬起,将手间的细烟送到她的嘴边。
殷红的唇吻上那薄荷色的烟蒂,朦胧的光落在她的脸上,一缕白烟悠悠的从她的唇间吐出,被风裹挟着飘向了远山。
左音见惯了巷子里的人抽烟,从未见过有人能将这呛人的东西用的如此优雅的。
一支烟抽到一半,沈卿姿就将它灭掉了。
她漫不经心的转过身来,一抬眼就对上了左音望着自己的视线。
沈卿姿的心不由的咯噔一下,“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刚。”左音亦然。
沈卿姿点了下头,“头疼吗?”
“嗯。”左音如实答道。
沈卿姿闻声顺手就将身后还开着的阳台门关上了,从抽屉里找到周琳放下的解酒药,“解酒药,吃了会好受一些。”
左音本想伸手过去接沈卿姿手里的药瓶,却不想自己刚把手伸过去她就径自拉住了自己的手。那个棕色小瓶子在她的手里轻轻的磕了两下,一颗白色的小药片就从里面掉了出来。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她之前经常重复这个动作。
左音看着躺在手心里的药片,道了声“谢谢”。
她不习惯被人照顾,没有等沈卿姿给自己倒水直接将药片放进了嘴里。
生涩的药片沾了唾液紧贴在潮湿喉咙里,被溶解的苦涩布满了这一支狭小的喉管,而左音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咽了几下就把它吞了下去。
沈卿姿拿着刚到好的水杯,面露惊讶,“不用喝水吗?”
“不用。”左音答道。
一开始没有人告诉自己吃药要喝水,后来就习惯了。
“这样对食道不好,以后记得要喝水。”沈卿姿说着就将杯子放进了左音手里。
温水隔着玻璃贴着左音的手心,女人的手轻抚了一下左音的手背。两方温暖同时裹着她,捂得她的心口暖暖的,连带着宿醉的头疼都减轻了不少。
“嗯。”左音点点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表,“时间不早了,我第一节还有课,该走了。”
“我送你。”沈卿姿也跟着左音起身。
清晨六点,画室院子安静的像是无人进入的秘密花园,藤蔓盘桓在搭起的架子上,微风拂过满墙的蔷薇,那粉紫蓝白的花蕊上挂着初秋的晨露,清新而富有活力。
沈卿姿:“对了,这周国庆放假,你有什么安排吗?”
“是有工作了吗?”左音忙问道。
沈卿姿点点头,“有一个画展,我想带着你去。”
“我随时都有时间。”左音立刻答道。
沈卿姿对左音这个回答格外诧异,“不留出时间回家吗?”
阳光穿过花藤落在左音的脸上,少女明显的顿了一下。
她跟左兰的冷战还没有结束,的确是没有计划要留时间回家。
沈卿姿立刻明白的左音的意思,不禁想起了那日见到的左兰,以及窗台上的两个陶瓷娃娃,“回去看看吧,你妈妈或许一直在家里等你呢。”
左音依旧抿着唇,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她狠不下心拒绝沈卿姿,也不愿意做那个先低头的人。
崭新的阳光将画室外的车水马龙点亮,离开画室园子世界立刻喧哗了起来。
直到两人走到了公交车站牌前,左音依旧没有给沈卿姿一个答案,小小的两人空间里格外安静。
“左音。”沈卿姿蓦的喊了左音一声。
左音颇为意外看向沈卿姿,在逆着阳光的视线里,得到了一份她向自己投来的温柔笑意。
像是突然绽放开的重瓣芍药,粉嫩的花瓣堆叠着绽开,吐出一抹浓郁却不妖娆的香气。
沈卿姿抬起胳膊,骨骼分明的手落到了左音的肩上。她一边帮左音整理着那堆在颈后的卫衣帽子,一边讲道:“不会不舒服吗?”
她没有换衣服,淡淡的清香裹着酒气随着她的动作染到了左音的身上。
轻轻一嗅,心跳就不自觉的加速了起来。
时间仿佛被拉长到停止了下来,沈卿姿的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一帧帧的播放在左音眼前。
可时间又仿佛被按下了加快按钮,可能连十秒都没有,沈卿姿便帮左音整理好了帽子。
沈卿姿看着整理好的帽子,微微一笑,“好了。”
左音不自然的眨了下眼睛,“……谢谢。”
沈卿姿莞尔,“假期有七天,哪一天我们都可以去画展,回去好好想想,微信联系。”
“好。”左音点点头,挽了下耳边的头发。
这时,开往美院的那辆蓝绿色的公交车缓缓停到了二人面前。
左音道了声再见,就上了车。
直到车子缓缓的开了起来,沈卿姿才在左音的视线里朝反方向走去。
她的背打的笔挺,乌黑的长发似乎一直保持着及腰的长度,不多一分不少一分的如瀑般垂下,在阳光下散发着柔软而美丽的光泽。
那打着繁杂边褶的白色连衣裙如鸢尾花瓣一般随风摇曳,沈卿姿的一截儿白皙的脚踝出没其中,若隐若现的格外引人注意。
左音抬起手轻嗅了一下还染着沈卿姿味道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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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节的第一天,天空阴蒙蒙的织着乌云。
从清晨就开始便淅沥下着的小雨非但没有渐小,到了傍晚反而有着愈下愈大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