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芷胡思乱想一番后,开开心心去片场那边拍摄。
导演林之远高度重视这场戏,所以老早就在镜头前指导拍摄,热情洋溢的刘编和安芷打过招呼后也站过去凝神细看。
镜头里:
洁白无染的枕头缓缓落在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上。而那张脸上没有丝毫恐惧的目光,更多的是宁静和祥和。
夏止夏冰冷的脸色突然阴鸷下来,眼尾布满云翳,接着手上猛地用力将枕头死死捂在病人的脸上,像是踩死一只可恶的蟑螂一样狠狠压住对方的整张面孔。
不消片刻,病人挣扎几番后便彻底安静了下来。
久久憋住的一口气也终于呼出来。夏止夏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抬眼便撞上了徐左左惊恐的表情。
夏止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过徐左左,躲在帘子后。
徐左左用力甩开她的手:“放开我,你个杀人犯!”
“咔!”导演打断安芷现场表演,蹙眉走过来对着安芷道:
“不行,徐左左这时的感情应该是害怕与大胆双重的,目睹崇拜的人做出这样的事很不理解想要撕开她的真面目,但是又屈服不了心中对她的原始恐惧,这种情感你能明白吗?你刚才只有大胆没有害怕知道吗?”
“再来一次。”
安芷点点头,快速消化了一下,继续。
“放开我,你这个……”
“咔!不行,再来一条。”
接着,导演像是复读机一样,不断咔不断重来,一个镜头拍了近三十次还是没有过。
刘编审时度势,乘机叫停了拍摄,说让安芷缓一缓,静下心来找找感觉。半个小时以后再拍。
安芷两眼盯着剧本,看着上面勾画的台词却始终也找不到情感突破口。胆大又带些害怕……
“导演要的那种害怕不是单纯心理上的恐惧感。”江浸月走到她身边来,居高临下地丢下一句。
安芷一脸狐疑:“什么意思?”在演技这方面安芷觉得没必要和对方绕圈子,正经事就该正经学,该问就问。
江浸月顿了半晌没说话,思索片刻觉得实在不能用口头语言将她理解的那种‘害怕’具体形象地解释出来。她眼珠一转,道:
“你跟我来。”
安芷将信将疑地跟过去,心底疑惑又好奇。
傍晚时刻的阳光像是睡了一场午觉后醒来的孩子,微微慵懒又带着些‘神清气爽’的劲儿。昏黄温暖的阳光投射在旧金属阶梯上,映出鱼鳞般不规则金色圆点。
旧金属阶梯通向的房间是战地图书馆,正是剧组为拍摄需要搭建起来的。江浸月将安芷拽过来‘搁置’在第一层阶梯上,而她站在那层阶梯下。
暖洋洋的阳光落在安芷的侧脸及眼尾处,她的目光落在江浸月的脸上。
“你要干嘛?”
“帮你理解导演说的‘害怕’。”江浸月的话音甫一落地,一张脸就凑了上去,微红的嘴唇在距离对方一厘米处突然停下。
安芷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头下意识地向后一缩想躲,眼睛盯着对方,脚块速向后抬一步,上了第二层阶梯。
她刚要发问,只见江浸月也跟着她的步伐一步跨上第一层阶梯,然后再次凑上去。
还是没亲上。唇瓣之间的距离掌握得刚刚好,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距离。江浸月每上前一次,安芷就下意识地往后躲开生怕接上一个猝不及防的吻来。
于是,江浸月每一次突然的动作,安芷就会快速向后登一层阶梯。直到第不知道几次的时候,她突然一脚踏空整个人突然失了重心跌下去。
然后就被某人接住了。
傍晚的阳光照得人身上直生暖意,江浸月扶住她的那只手甫一触到她的皮肤,一股暖得发痒的感觉便猛然窜上了身上所有地方。
像是骨头里在冒泡泡。
肌肤接触带来的暖意是双倍的,但安芷觉得多得那一份暖意好像不只是江浸月的。
她木讷地抬头,恰好接住江浸月的目光。
江浸月以一种好整以暇的神色,漫不经心道:
“理解那种‘害怕’了吗?”
安芷顿了顿,接着点点头,她好像真得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