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意跟在身后,真心觉得展连非常适合当这么一个狐假虎威的角儿,人狠话不多。
裴贺朝这招虽然有些费银子,但也算是快速有效,羌意见他们往前走,立刻跟了上去。
小厮领着他们先是往二楼走去,而后又走过一道走廊,直至最尽头的一间虚掩着房门的屋子。
“先生,请。”
裴贺朝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开门。”
小厮愣了下,哈着腰将门完全推开。
里头一点动静也没,哪里是赌钱的地方,羌意眉头一皱,可裴贺朝却像是没怎么考虑直接走了进去。
房门在他们都进去后从外头合上,羌意站在屋里观察四周,大概是有面具的遮挡,她审视周围时反而放松许多。
“这位先生不是柳州人吧?”
突然一道极其沙哑的男声从珠帘后头响起。
羌意皱着眉头,这声音就好像有人抓了一把几乎全是砂砾的沙子在纸板上摩搓,听得她都开始有些犯耳鸣。
“是或者不是重要吗,来这儿不就是图一乐?”裴贺朝淡淡开口。
羌意听着这声,瞬间有一种神清气爽的错觉。
“先生倒是爽快。”里头的人笑道。
话落,珠帘后头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羌意屏气凝神地看着,直到珠帘轻轻一动,那人彻底走出来。
!
羌意下意识握紧双拳,心道,这长得也太吓人吧。
来人身穿修身华服,墨发散着,明明是一幅矜贵高雅的打扮,可一看脸瞬间被打破幻想。
从前额,鼻梁到嘴角,足有羌意手掌长度的肉色刀疤直竖在脸上。
“不好意思,鄙人生得丑陋,没有吓到各位吧。”他踱步到桌前,上头已经摆好了茶水,“各位请坐。”
说完,他自己率先坐下,捏着瓷杯的低端慢慢摩挲着。
羌意的目光下意识落在他的手上,这人面目骇人,声音也极为刺耳,可他这手……白皙修长,不是好好保养过,便是自小生活在十分舒适的环境。
“诸位在赌坊一掷千金,恐怕不是单纯为了取乐吧?”等众人全都坐下,这怪人再一次开口。
“你是谁?”裴贺朝并未直接回答。
“先生先回答在下的问题,只要先生的答案是我心中所想的,那我自然会告诉你,我是谁。”怪人端着瓷杯饮了口茶,笑呵呵地开口。
“天顺赌坊有个规矩,若是出手大方就能得见掌柜,所以你就是天顺的东家?”
怪人沙哑一笑,道:“先生还真是不同常人,罢了,先生这般倒是合我口味,没错,我就是天顺的东家。”
裴贺朝的面上终于出现一丝表情浮动,他嘴角微微一勾:“看来我的钱没有白丢。”
“先生所为何来?”
二人终于要开始说正事儿了?
羌意只知道裴贺朝要来找天顺幕后的那个掌柜,也就是卷宗里记录被讯问过的那人,但并不知道若是真得见,他会说些什么,因此此刻,她也十分好奇。
裴贺朝端起瓷杯,双目微敛,淡淡道:“我想要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
羌意被掩在面具下的双目下意识放大,裴贺朝这招还真像他玩骰子的风格,要么赢要么输。
他这一举措就是在赌。
如果天顺的掌柜不是孩子丢失案的主要人物,那他这话就当做是在胡言乱语,等会随意搪塞过去便可。
可若是这人就是此案幕后凶手之一,那这一赌稳赚不赔。
羌意下意识看向那个怪人,只见他听完裴贺朝的话后,先是一愣,而后淡笑出声:“先生这话,在下没听懂。”
若她没有注意到怪人刚刚那一愣,她或许就信了这句话,相信他同此案没有关系,可他刚刚一愣就代表他听懂了。
裴贺朝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点,嘴角放松地勾起:“明人不说暗话,我既然能找到这儿,就说明是有人介绍我来的。我也不想同你废话,一个十岁的孩子,三日后就要,一百两……黄金。”
怪人双眸微震,羌意瞧见他摩挲着瓷杯的手指一顿,而后微微捏紧。
“哈哈哈哈,先生真是爽快,不过我们这儿的规矩是不管出多少钱,买主是何身份,都要签下契约。”
说着,怪人从怀中拿出一张折叠好的纸。
契约只有一张?
羌意有些意外,那这契约放在天顺,岂不是任由他们修改?
她下意识看向裴贺朝,只见他面上并无半点意外。
也对,他刚说了自己是经人介绍来的,自然不能表现出一丝讶异。
“先生是要男童还是女童?”怪人扬起嘴角。
带着疤痕的嘴角不管怎么笑,羌意都觉得有些狰狞。
“都可以,只有一个要求,必须是十岁。”裴贺朝缓缓开口。
“好,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