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巧荷不知道宫里还有这么一处佛门清净地,但想来这天潢贵胄之地,养些许和尚道士也不为过,她笨拙地双手合十拜了一拜,弯腰走进了佛堂。
方巧荷想着,就问个路,佛祖应当不会见怪。
经幡飘扬,风穿堂而过,吹散了方巧荷鬓边一缕长发。她素手理乱发,把那一缕青丝别到耳后。
“大师,叨扰了。”方巧荷轻声道。
前方影影憧憧白帆掩映,一个清瘦的背影虔诚地跪在佛前,听到动静,木鱼声乍止。
那人影转头起身,赤足从走在红木地板上,层层叠叠的纱衣散开,像是莲座捧托着圣子。
“是谁?”那人发问,竟然是个女声。
方巧荷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眉眼间柔柔和和,没有一丝冷硬的线条,像是温软的娇花,不带一点攻击性。
方巧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紧紧地贴在地板上,瑟瑟发抖。
她认出了这个人。
当时正月十五上元节,她在天寒地冻中翩跹起舞,曾大不敬地瞟过一眼威严的高堂,惊鸿一瞥让她记到了现在。
那是当朝长公主,皇上一母同胞的妹妹,相传长公主外嫁之后琴瑟和鸣,只是没想到婚后不过两年光景,驸马就染上急症去了,只留下长公主一个人孤灯独坐。
长公主,多好的人啊。
她回了宫,舍下所有年少时相伴的繁华,躲进佛堂里翻转经筒,日夜为亡夫颂福。
方巧荷冲撞了贵人,扰了长公主的清净,按照宫规,她不死也得掉层皮。她头贴着地,卑微地跪伏在长公主脚下,听着长公主赤足踩在地板上的足音渐近。
视线里出现了一片洁白的袍角,长公主停在方巧荷前面,缓缓蹲下,单手托起了她瑟瑟发抖的肩膀。
顺着那股力道,方巧荷顺从地抬头,满眼茫然。
长公主笑了,素面无妆,却衬得御花园里满园春色都失了颜色。
“我认得你。”她说。
长公主食指点在方巧荷鼻尖,方巧荷闭上眼睛,眼皮轻颤。
“哈哈,”长公主笑出了声,“你是那个好看的伶人。”
Cut!
除了韩导,现场鸦雀无声。
监视器里两人同框,镜头推远,烟雨渺渺下佛堂里昏沉沉,檀香袅袅盘旋而上,绛色宫装和月白罩纱交织在一起,铺展在厚重的红木地板上,两人难舍难分。
“傅老师,快起来,小心膝盖疼。”向晚一秒脱离了角色,拉着傅笙的手腕搀扶着她从地上起来。
这举动落在外人眼里,连工作人员都止不住暗叹向晚真是太有礼貌了。
傅笙虽然名声没她大,但毕竟年纪比向晚略大几岁,向晚很是谦卑地搀扶着傅笙起身,可以说是礼数周全了。
然而,长公主宽大的月白罩纱广袖垂下,把两人交握的双手覆盖在下,向晚忍不住伸出手指,亲昵地蹭了蹭傅笙细腻的掌腕内侧。
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在傅笙耳边呢喃:“姐姐,我要爱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