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什么,怎么突然生气?是不喜欢五条家这副身体吗?
加茂宪伦发现其实自己并不明白女人,但这不妨碍他杀她的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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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了,错得离谱。
在直觉拉响警报的一刻起,他就该逃得远远的,而不是留下来受这份折辱。
在上面那番心理活动产生的同时,加茂宪伦又一次□□进地里。
因一时鬼迷心窍,他终于见识到了这个人真正的咒术——人类无法抗衡的时间伟力与空间阻隔在她手里如同儿戏,自然法则也好像不过如此,咒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无穷无止,让人深感无力,仿佛面对得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浪就能将人拍死的海。
加茂宪伦在抵抗之中震撼过,羡慕过,但他也明白,掌控那种力量要付诸的代价是人类无法承担的起的。
夺取不了,复制不了,这个人的咒术就和五条家的无下限咒术一样,没有独一无二的天赋根本无法驾驭。
就在加茂宪伦犹豫是否要放弃这具宝贵的□□换取生机时,那个女人忽然停下了进攻的脚步。
“说真的,我有一点腻了。”
加茂宪伦:“......”
花样百出地殴打我并不能让你尽心,生而为人,原谅我并不能与你共情。
女人站在沦为废墟的房屋上,始终一副没有干劲得颓废模样,她掐着手指估算了一下时间,露出不想加班的司马脸。
“啊,我知道你随时可以换个身体金蝉脱壳,虽然很不甘心,但我好像也不能杀了你。”
加茂宪伦将自己从泥里拔了出来,戒备地看着她。
女人居高临下:“照这么打是打不死人的,来吧,我们玩点正规的。”
玩?你以为你很幽默是吧?——灰头土脸衣衫褴褛的咒术师恼羞成怒,他浑身气势大作,数世纪前与来讨伐他的三大家族酣战三天三夜屹立不倒,位居咒术之巅的男人自认没有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金眸褐肤的女人气定神闲地取下自己鬓角上的发带,将一头银发束成马尾,轻视的态度分分明明,她撩起眼皮,溶金的瞳眸里忽然涌出匪夷所思的流光,下砂般星星点点。
“加茂宪伦,你现在已经会开领域了吧?”
不好!——他脑海里警铃大作,手上已经上了结印,在自己完成领域展开的同一时间里,他听到了这个女人的声音。
“固有结界,解放。”
......
加茂宪伦惨败。
陨落下坠,肉身堙灭,意识溃散,灵魂也被轰得残缺不堪。
自己也展开领域的同时还落得如此狼狈,足以证明对方所拥有的是现阶段的他理解不了的碾压级别的实力。
太耻辱了,被人打进尘埃,踩在脚底,这是对自己实力自负的加茂宪伦无法接受的事实。
但他好歹是生活在那个鼎盛时代和其他豪杰平分秋色的顶级咒术师,都命悬一线了都还敢冒险,最终以燃烧灵魂的代价逃走。
虽然有那么一瞬间考虑过这个女人刻意放跑自己的可能,但他找不到这样做的理由,毕竟她的杀气是货真价实的。
之后的三百年里,加茂宪伦花费了别人好几辈子的时间去治愈了那短短一个小时受的伤。
每天不是吃就是睡,看得里梅捶胸顿足,几度想掐死他一了百了,但想到复活诅咒之王的大计只得忍气吞声做一个男妈妈,无微不至照顾他,直至前几年才堪堪让这个缝合怪恢复。
加茂宪伦醒来后就用一种看糟糠之妻的眼神看他。
“......”
里梅:林北忍不了了,林北要把这个脑花放生.....算了,再忍忍吧。
后来,加茂宪伦才知道那个白发女人解决了久世家的问题后便如昙花一现般销声匿迹,而在她离开的同时也销毁了所有记录,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除了他们两个经历了那个时代,并且不老不死的家伙外,其他知情者早就作古。
闻言,加茂宪伦隐怒道:“消失了?”
里梅平静地看着他:“消失了。”
加茂宪伦瞪大眼睛,差点把缝合线崩开:“没有其他受害人?”
里梅眼神死寂:“没有。”
加茂宪伦不敢置信:“她下凡一趟就只揍了我?”
里梅转身离去:“哈,又疯了一个。”
在自闭了一整天后,加茂宪伦重新振作,他想通了,那一天的事情就当是一场梦,醒来还是很感动。
他本以为他的人生能重新走上正轨,一切循序渐进,新世界还是会在他的谋划里如期而至,未来一片璀璨光明。
直到,几年后的某一天,他推开了门,准备迎接初生的太阳,没想到却撞上了一张愁云惨淡的大脸.....
“你再说一遍?”
里梅额角狂跳:“我说了很多遍了,黄泉开了!开了!听不懂吗?”
“我不信!这个世上除了我这么无聊...不是,这么思想前卫,谁还这个魄力?到底是谁!?谁做了我这个世界boss都没能完成的壮举?”
“不懂,但是那个有毒的刺青现在正大范围传播,这意味着什么,懂得都懂。”
“啧,先暗中观察一段时间,没准我们可以多一个同伴。”加茂宪伦很相信恶人间存在吸引力。
可没过几个月,局势又发生逆转。
“黄泉被人封印了,封印它的又是个女的。”
“......?”
“据说很强,竖着进咒术师协会,出来的时候,让两个一级横着出来,我觉得是那个人,八九不离十。”
“......有石锤吗?”
无情的里梅再次丢下重磅消息:“有,线人说那人浑身刺青不仅不痛不痒,身旁还跟着一个黑长直大花臂的怨灵。”
“那绝逼是久世零华,就是三百年前被那个人抱过的巫女,靠,她们居然又搞到了一起!”
加茂宪伦倒吸一口凉气,当场ptsd发作,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怪他怂,毕竟那个怪物给他的心理阴影实在太大了。
里梅睨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道:“加茂,你要支棱起来啊,想想你之前也是个体面人,如今怎会如此?”
“支个屁!你是没被打得半身不遂过,我那具身体够顶了吧,最后骨灰还不是给人扬了?”
“我真没想到,你阴影了这么多年的对象居然是个小学生。”
加茂宪伦理直气壮道:“小学生怎么了?小学生也是你爹!小.....等一下,我记得她是个25岁左右的成年人,怎么越长越缩水了?其中是否存在什么误会?”
里梅:“?”
事件错综复杂了起来,加茂与里梅为防某人卷土重来,展开了狗狗祟祟的调查。
“卫宫佐千代,女.....生父母不明,6岁前一直由正十字修道院的神父藤本狮郎抚养,后过户给卫宫夫妇,一直过着普通的生活.....”
里梅盯着这份资料,一字一句朗读,到了后面,眉头快要绞死一只苍蝇:“不对劲,这份资料违和感太强了。”
他抬头看向加茂宪伦:“会不会,小鬼的容貌只是伪装?”
“不确定,还是要亲眼去见一下。还有,我记得,藤本狮郎是驱魔师那边的吧?这个小鬼和那一侧有牵连,也许我要去联系一下魔神撒旦了。”
加茂宪伦拿着一张偷拍的照片看了两眼,便觉得无法忍受:“虽然但是,这个模样,长大个几年,换个肤色,换个瞳色感觉van全一致,啊,不行,我不想接受现实。”
里梅拍了拍他的肩:“想开一点,也许是转生?”
.......
加茂宪伦占据了一个窗的身体,跟踪了卫宫佐千代几日后,终于确定。
“不是转生。”
“那太好了,我们可以继续我们的计划。”
加茂宪伦看着没听懂他言外之意的小伙伴,选择挑明:“是本人。”
“........”
加茂宪伦眸光微闪,嘴角浮出意味深长的笑:“从咒力的残秽看,毫无疑问是本人,但意外的是,那个家伙变弱了许多,灵魂也不完整,最重要的是,她不认识我。”
“里梅,我觉得我们的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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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潜伏,精心布下天罗地网,蜘蛛垂下淬毒的银丝一点点等待猎物上钩。
加茂宪伦坐在职工室的转椅里,盯着手里的小瓶子看。
玻璃瓶里蜷缩着一个貌若幼鼠,通体红褐,指头大小的死物。
咒胎·九相图,由一个女子九次怀上咒灵的孩子,并且九次堕下的死胎形成的特级咒物。
所谓九相,乃人肉-体死亡后呈现出的九个阶段:胀相、坏相、血涂相、肪乱相、青相、噉相、散相、骨相、烧相。(*)
京极夏彦在《巷说百物语》里提及美人死后化作白骨一事,寓意红粉白骨,勿念美色之理。
他手中乃是第八相·骨相,指美人死后血肉皮脂已尽,筋断骨离,如贝如珂的终景。
“我记得,卫宫同学的母亲是个美人吧,下次家访的时候送给她好了。”
美人枯骨,褪去皮肉后,加茂宪伦忽然很好奇,卫宫佐千代是否会认出那是她的母亲?
重亲情如她一定会坏掉吧?思及此,男人心情万分愉悦,紧接着拨通了一个电话。
几声忙音后,加茂宪伦调整了语调,毕恭毕敬道:“喂,是夏油先生吗?”
那头慢吞吞地传来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你好,加茂君。”
“卫宫佐千代已经答应下周去箱根,请问你准备何时动手?”
那边沉吟了几秒,像是最终审判前的摇摆不定。
加茂宪伦压低了嗓音:“夏油君,机会只有一次,冥冥那边提供的录像可是有使用期限的。”
他再接再厉道:“我们花了多大价钱才换来她的视觉共享,又耗费多少时间来测算卫宫佐千代的感应范围,夏油君,不会不记得了吧?”
然而,那头像是被掐断声音般经历了漫长的沉默,加茂宪伦不确定地喊了一声,那名叫夏油的年轻男子终于开口。
“抱歉,我还是想最后给她一个机会。”
电话挂断,加茂宪伦不急不慢靠回椅背上,半张阳光侵染不到的脸上布满了不屑的笑意。
“恶心的伪善者。”
人心一旦有欲念就会衍生出弱点,一个是看似众叛亲离的孤行者偏偏极度在意同伴,而另一个看似是重情重义的人,实则只是想拥有一个能拴住自己的绳索,一旦没了寄托就会无休止地发疯,擅长蛊惑人心的猎手最喜欢抓住猎物的软肋,达到控制他们的目的。
自从发现这个他一直眼馋的咒灵操术持有者也在默默关注卫宫佐千代后,他就筹划出了一个既能完美摘除自己又能一箭双雕的局。
夏油杰想要卫宫佐千代,而他想要夏油杰。
剩下的,只要坐山观虎斗,等一个两败俱伤一网打尽。
至于,夏油杰说得机会?
不好意思,卫宫佐千代永远不会给出他想要的答案的。
(建议看作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