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地知洁高很有眼力见的在世界大战就快拉开序幕时,把车稳稳当当停在据点的大门前。
高专唯一的救助人员,家入硝子早已等候多时,在见到伤痕累累的后辈后,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又好似习以为常地招了招手,一言不发转头就要领着人去治疗。
五条悟出了声:“等等,这次还要麻烦你看两个人。”
卫宫佐千代就是这时被推到跟前。
“小孩?”家入硝子迟疑了两秒:“你这个特级混蛋终于走上诱拐儿童的犯罪道路了吗?”
“才不是!这个小鬼是当初我们一起见到的,七海家隔壁领养的那个。”
“原来如此,你们怎么遇见的?”
五条悟单手扶着藤丸立香,另一只手在佐千代不甘愿的表情下按着她的肩膀说道:“她们两个从久世山里出来的,你帮忙做个检查。”
家入硝子蹙起眉,显然没想到两个少女会和近期被热议的那个家族连在一起,她上下审视二人,橘发那个尚且能看出是个咒术师苗子,但另外一个就完全是看不出异样的普通人。
“这两个孩子有什么问题吗?”
“连你也没能看出来啊,”五条悟露出骄傲的神情,他拍着放弃抵抗眼神死去的小学生说道:“这个家伙身上可是背着两个致命的特级诅咒。不仅活蹦乱跳到现在,还能反过来把诅咒压制到一般咒术师察觉不到的地步呢。”
“哈哈,很好玩吧?”
好玩个屁啊,那可是瞬间让人暴毙的特级诅咒,还是两个!——来自合格大人们发自内心地咆哮。
我完了,不仅跑出去玩被抓,连把脏东西带回家这事也瞒不住了,七海绝对会鲨了我的,白毛我恨你。——来自重点完全错误已经开始构思检讨怎么写的小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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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与柊花的刺青,确实是久世家的刻印。”家入硝子放下报告神色复杂道:“你是现如今唯一一个被种下这个诅咒还能维持清醒的个体。”
“嗯。”
卫宫佐千代对她的感慨不为所动,翻着五条悟递过来尚存活的209位沉睡患者资料,据调查这些人最初无一不是反映自己频繁做噩梦,然后睡眠时间逐步延长,直到某一天身上出现刺青,就开始长眠不醒。
五条悟吃着不知道从哪里翻出的小蛋糕,听到家入硝子的话还笑嘻嘻地扬着叉子道:“而且啊,别的被咒者一开始出现刺青的位置都在后腰,她的却是在距离脖子不足一指的位置,连生命倒计时都只剩别人的十分之一,该说不愧是被‘偏爱’的吗?”
“悟,她是孩子,注意玩笑的分寸。”
“好吧。”
卫宫佐千代只当耳边风,一目十行扫过每一页说明。
所有被咒者身上的刺青会随着时间流逝,从一小片逐渐蔓延全身,直至最后,毒蛇爬到面部,被咒者的身体在现实里将彻底化为灰烬,徒留下一片烧焦后的痕迹。
五条悟没有说错,她确实是被区别对待的。
久世零华,不,应该是她身后之人,真是迫不及待地想看她死。
卫宫佐千代翻阅的动作很是迅速,直到看到某页受害者资料时才停滞了下来,她抽出那一份摆在五条悟面前:“泷川吉乃。”
“哦,是那个因为飞机事故失去所有亲人的女性被咒者啊,我们刚刚接到医院的电话,她在两个小时前‘化灰’了。”
“不巧,我两个小时前还见过她。”
宛如抽掉骨头般瘫在沙发上的男人闻言挑起眉毛:“是吗?”
卫宫佐千代回忆起那个遇到藤丸立香的场景,那时她身边缩在拐角抱着膝盖的女人,正是与自己在医院有着一面之缘的泷川吉乃。
她缓缓回道:“嗯,在梦里,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早在300多年前就已经死去的久世家大巫女,久世零华制造的结界里。”
五条悟表情一怔,随之露出兴味的神情:“原来如此,是领域的功能。首先将活人的意识拉入梦,一点点通过梦魇消磨生命力,难怪感觉不到被咒者身上的残秽,因为诅咒的过程是在梦境里进行的。除此之外,我没猜错的话,本该在本宅接受净化的那些怨灵也是被久世零华的领域一起隔离带走的,所以里面才能这么干净。”
“如你所说,这个噩梦里本应该充斥着无数咒灵,但事实上,我没见到那样的场景,梦中结界里,灵的数量不足百只。”
“不可能,久世家不可能允许祭祀和陪葬的灵跑出去的。”
“所以,”卫宫佐千代目光一冷,“我猜测那些咒灵,包括因为执念被亡灵吸引而来的生魂,其实都已经被久世零华吸收了。”
这也能解释为何对待其他人,零华的刺青没有落在致命的位置,毕竟是养料,那些本就带着悲伤的生魂只有在噩梦里被亡灵反反复复蛊惑,恐惧和执念才会放大到极致,那时候就是零华吸收的最佳时机。
“这不是找死吗,”五条悟收起笑意,他丰富的学识瞬间将卫宫佐千代提出的谬论在脑海里推翻,可直觉却让他没有第一时间否决这个可能。
沉吟片刻,银白发的咒术师说道:“久世家能让黄泉之门稳固至今,靠的是几百代巫女共同承担此世之恶的净化工作,久世零华虽说是历代最强,但如果让她一个人担下黄泉的怨气,不出一秒就会爆体而亡,更不要说同时再吸纳外来的灵魂。”
卫宫佐千代沉默着敛下眼睑,她犹豫再三也只是将咒术师能接触到的这个世界的讯息告知对方,至于另一侧涉及魔术和神灵的秘密,她没有丝毫提及。
五条悟的估量没有问题,只是他不知道,如果有了圣杯的加持,她所说的那些假想就会成为可能。
家入硝子结合二人的谈话说道:“所以无论这个领域的本质是什么,有一点能确定,那就是久世家镇守怨气的巫女出事了,换言之,就是那扇黄泉大门的封印出了问题。”
五条悟和卫宫佐千代不谋而合,点头认可这个说法。
接受完反转术式治疗,七海建人换了一身干净的制服,揉着山根疲倦地坐在五条悟面前:“更糟糕的是,战场被刻意转移隔绝后,现实里的我们根本无法干涉,而现在有资格前往久世零华领域,封印黄泉的人——”
卫宫佐千代平静地看着他:“如你所见,只有我了。”
三个成年人齐齐失声,脸上或多或少露出点不甘的神情。
在这股沉闷里,佐千代反倒是最轻松的一个,她展露笑容出言安慰咒术师们:“不要那么消沉啊,我身体里的两个诅咒都和久世家有关联,不解决源头,接下来恐怕也没几日好活。反正都得死,不如玩大点,这么一说是不是感觉好一些呢?”
“....悟,快把你的蛋糕给卫宫,让她把嘴闭上。”
五条悟忍痛切下一块慕斯,心道这是必要的牺牲。
基本没什么交情的家入硝子都尚且如此,和卫宫佐千代认识最久,感情最为深厚的七海建人是在座所有人里最难以面对这个决定的人。
他捂着额头,呼吸不复往日平静,一个念头反复在他的脑海里穿行。
——为什么这个世界总要逼着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赴死?灰原,佐千代.....下次又会是谁,先死掉的怎么不能是他?
“啊七海是不是在想,被诅咒的为什么不是你这种无意义的话,”卫宫佐千代忽而窜到七海建人面前,俯视着男人痛苦难捱的容颜,轻声说道:“不可以有代替我去死之类的想法哦,这是我选择的路,没有人能替我走。”
“要让小孩去执行这种狗屎任务,我怎么可能接受?”
“没办法,被盯上是注定好的命运,一定要说原因,大概是我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卫宫佐千代拨着指环,另一只手恶作剧般揉了揉男人金灿灿的头发:“不要小瞧孩子,我可远比你想象中要强得多。”
“是真的哦,”五条悟适时插了一句:“小千代的存活率在我估算下足有四成,这还是我没有摸到她的底的结果。”
虽然对这位言行轻浮的前辈不存在一点尊敬,但却能向他交付全权信赖,七海在听完五条悟的保证后,脸色虽依旧难看但好歹人没再陷入自闭。
“行了,随便你们吧。”
五条悟,蛊人滴神。
为了让七海再次恢复可以揍她的那种活力,佐千代轻咳两声,继续加筹码:“我其实还有同伴的,那个像是挂件一样被搬来搬去的橘子头,别看她好像平平无奇,其实她御使着几百个英.....咒灵。”
一听这个能力,五条悟立刻就来劲:“哦?我看她咒力并不多,成功的秘诀是什么呢?”
卫宫佐千代对他摇了摇头,讳莫如深道:“别问,问就是人品好到让灵主动上门定下契约,你没可能学会的。”
“.....谢谢大师,我又悟了。”
家入硝子捂着头,强忍着抽烟的欲望,插入他们逐渐跑偏的对话:“事已至此,悟你让她交代一下后事,不是,我是说你给她交代一下要事吧。”
“有啥要事?不是莽就完了?”
“咳,怎么说都是咒术界的前辈,就算划水也好,新人出发前总得说些什么吧?不然岂不是显得我们这群专业人士很拉胯?”
“有道理。”
五条悟抓了把头发,招呼道:“小千代过来,现在听五条老师给你讲课。”
假装自己没有听见硝子与他的大声密谋,卫宫佐千代附上营业性笑容:“谢谢老师,但我要睡觉,晚安了您嘞。”
听出她的抗拒,五条悟也歇了给她画大饼的念头,有气无力道:“好吧好吧,不和你说废话,五条老师只交代一点哦。”
“什么?”
男人挑开眼罩,一轮薄青色的月亮自黑暗中缓缓升起,剔透的光膜清晰倒映出对方眼底的红,那抹素来玩世不恭的苍在此时也久违得流露出了几分郑重。
“记住,绝对不要碰久世族人的血,绝对!”
“他们身上的刺青本质也是血液所化,具有活性,你背上的诅咒也是因为血液的接触被感染上的。但比起刺青用的血墨,巫女体内融合了此世之恶的血才是最可怕的咒物,所以无论什么原因都不可以碰明白了吗?”
卫宫佐千代了然,听话地点着头,一边说着知道了,一边走向藤丸立香。
她与救世主头抵着头,让自己的意识缓慢侵入,定位对方所在。
“我出发了,身体就拜托你们照看。”
五条悟挥了挥手,拉长语调,轻佻地说道:“不要死了哦。”
“才不会.....”佐千代的声音越来越轻,耳畔的动静不断离之而去,
她的的意识逐渐下沉,一股莫名的拉力开始将她拖拽进黏稠的深渊,直至完全失去感知,双眼陷入一片漆黑。
“......”
万籁俱寂,雪落无声。
“......”
“当——当——当——”
风自遥远而来带来了钉锤击打的声音。
“!”
卫宫佐千代猛得睁开眼睛,先是毫不意外自己发生了场地更换,从现代公寓来到了古旧的和风老宅。混沌的大脑开始正常处理信息,只不过在回神的下一秒,她才发现,错过一季剧情的人竟是她自己。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会从一个男人的背上醒来?
身下之人正在快速疾跑,凛风将他暗红的衣袂吹得猎猎作响。
几乎在背后之人苏醒的同时,白发褐肤的男人就有所察觉,顿时就从自己磁性的嗓音间挤出一声不快的嗤笑:“大小姐睡得如何?”
卫宫佐千代没有作答,只是盯着身下陌生的背影看了两秒,通过记忆比对以及感知力反馈,她终于确认了对方的身份,紧绷的肌肉秒速软作一团,继续心安理得地趴了回去。
“喂你还呆上瘾了?!给我有点警惕性啊。”
佐千代戳着男人硬邦邦的背肌,语气透着一丝微妙:“给久别重逢的姐姐摆脸色,真有你的啊,臭弟弟。”
“.....我不是你弟弟。”
“士郎,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
“都说你认错了,我只是一个路过的普通Archer。”
卫宫佐千代若有所思地嘀咕道:“说起来你很久没表演那个了吧,就是那个‘我想成为正义伙伴’什么的....”
“够了!闭嘴!别说了!你是魔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