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金终于松开手,又恐吓道:“臭小子,你今天最好别给老子出纰漏,否则老子打断你的腿。”
易拾皱眉蹙眼地揉着耳朵,“您可只有我这一个孙子,要是不想老易家断后,您最好是对我好点。”
易金一拳捶在易拾的脑袋上,“老子想扒了你的皮。”
爷孙二人一路吵吵闹闹地进入章宅。
而此刻,客堂里,空气中也飘浮着淡淡的□□味。
“爷爷,孙儿不嫁,孙儿不喜欢他。”
章琔一大早便被章仁叫来客堂里坐着,无论章仁如何劝说,章琔始终无动于衷,她心在不在此。
“你做不得主张。”久劝无用,章仁口气也逐渐不好。
章琔愁眉苦脸地望着上座的章仁,“为什么一定要逼孙儿?”
“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谁?是为我自己吗?”章仁又和缓语气,再次苦劝:“易拾虽说不是什么端人正士,但好歹家世清白。你嫁过去之后,多操持些,日子如何会过不去?”
章琔怨声怨气地道:“爷爷头先可不是这么说的。”
“头先那是不想你也学得这样。”章仁的嗓音又猛地拔高,“章家的家业日后是要交到你的手里,不是他。祖祖辈辈积累的家底,绝不能在你手里毁了。”
章琔是独孙女,于此事上确实无话争说。
易金领着易拾进到客堂时,章琔正在生闷气,也不起身招呼,看得章仁颇有些头疼,忙叫她:“昭昭,还不快见过易爷爷。”
易金大开笑口,声音朗朗:“章兄不必跟小弟客气,咱们日后就是一家人,昭昭就是我易金的孙媳妇,我们易家一定会好好对昭昭。”随后吩咐身后抬箱子的一众仆从,“把东西都抬进来。”
十二只箱子,分成两列,摆放得整整齐齐,全堆在客堂的中央。
章仁热落地将易金迎到上座后,又招呼易拾落座。
坐下后,易府的管事将一只红漆拜匣呈给易金,易金接过后又递给章仁,“劳章兄点数。”
二老正在寒暄时,章琔蓦地站起,朝易金拱手作揖,“晚辈斗胆请易爷爷将聘礼全部抬回去,因为,”顿了顿,章琔直起身子,“晚辈要退婚。”
此话一出,章仁勃然变色,“章琔。”“蹭”地从椅子上站起,头一次直呼章琔的大名,气得面红耳赤,“你在说什么?”
“好好好。”易拾抚掌而笑,“爷爷,看到没,是人家不肯嫁给孙儿,可不是孙儿不肯娶啊。人家都要退婚了,咱们还待在这里做什么,依孙儿看,咱们还是抬着东西回府吧。”
“你给我闭嘴。”易金一声吼去。
章仁现在的面色十分难看,先是对易金告了声罪,随后当着众人的面,斩钉截铁地道:“这聘礼,我章家接了。”
“爷爷。”章琔急得大喊,“孙儿死也不嫁。”
章仁未理会章琔,而是同易金说:“就按照易贤弟选定的吉日完婚。”
易金痛快拍桌,“好,十六那日,便是章易两家结二姓之好时。”
章仁又朝易金拱手致歉,“今日章某府中还有事,便不招待易贤弟和贤孙了,望二位见谅,章某改日再同易贤弟举杯痛饮。”
易金也揖手还礼,“章兄别跟小弟客气,既章兄府里还有事,那小弟便不再继续叨扰,改日再登门拜会。”
易家爷孙走后,章仁立刻将章琔叫到了祠堂,喝道:“跪下。”
章琔双膝一弯,乖顺地跪在地上,盯着台子上双亲的牌位,一动不动。
章仁指着牌位台,气得胡须颤抖,“如果你敢拒婚,你下一次跪的就是我的牌位。”
“爷爷。”章琔心里顿时惶惶不安。
章仁辞严色厉地道:“你给我好好在这里跪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爷爷,爷爷……”章琔不停地在后面呼唤,又跟着章仁的脚步急急膝行至门槛处,却见章仁头也不回,一径行出祠堂,态度十分坚决。
章琔心慌意乱地坐在腿上,两只手互相揉搓,在祠堂门口呆怔半晌,脑袋里一直回响着爷爷方才那句话,并不像是在同她开玩笑,若是真的把爷爷逼急了,他会不会……
章琔甚至不敢去想,她只有爷爷一个亲人,如果爷爷没了,她将如何活下去。
等章仁走后,一直悄悄跟在爷孙二人身后的春来连跑带颠地跨进祠堂,面朝章琔跪下,“小姐,老太爷这回是动了真格,小姐你就……”
不及春来说完,章琔出声将她打断:“春来你先出去,让我好好静一静。”
“是,小姐。”春来于是起身,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去。
一直跪到日暮时分,章琔终于想出一个权宜之计。
她当即起身,却因双腿酸麻,又歪倒回去,足足在地上舒缓了半刻功夫方艰难站立,而后一瘸一拐地走出祠堂。
章琔在书房里找到了爷爷,不等章仁询问,她率先开口:“爷爷,我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