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旭东记得她还欠自?己?兔子,心里高兴了。
活计一干就到了十一月,这远远还没完,想拿工分必须干活,地里长着的大?白?菜到家后男人们打草,抽空还得挖菜窖。女人们剥棉花桃,也就是那些?没开花的棉花。里面依旧藏着棉花瓣,因为没开开,这种?棉花绒短,弹出来的棉花发红,俗称红棉花。
这种?棉花国家是不?要的,摘出来弹成棉絮分到各家可以做被褥,即使不?很暖却比没有好。棉花桃爆开嘴吐出棉絮剩下的依旧如一朵花,只是很扎手,很硬。
一群女人就在生产队的院子干活,十一月气温早晚已经到了零下,白?天即使有太阳依旧不?暖。
而人坐在棉花上是很暖和的,孩子们喜欢来玩,老太太们便?带着孩子们过?来。
冰兰见到了奶奶家的几乎所有女人孩子,老太太装作看?不?到,也不?往冰兰这边来,冰兰只好低头认真干活,这种?气氛是很尴尬的,双方都是亲的却不?如陌生人。
那几个堂妹都没去上学,够十二就下地干活,不?够的在家干活。那几个一样看?到她如陌生人,这是大?人叮嘱过?的,不?然小?孩子知道?啥?老太太看?她的眼神是嫌恶,婶子们看?她是冷漠,堂妹们看?她是探究。
大?红明显对她是疏离,也就是三奶家的几个女孩和周玉东家的小?姑娘对她还算热情。绒花依旧被她妈妈死死看?着,这世界仿佛人人都在嫌弃她。她与她们仿佛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好容易挨过?那几天,女人们基本上没啥活,但不?干活肯定没工分,只能继续找活。
到了这时间其实地里真的没活计了,分田到户后女人们才有了猫冬。而现在是生产队,还是要干活!所剩的就是筛种?,捡出不?好的种?子,留下好的明年做种?。将?库里的东西倒腾一遍又是十几天。现在她知道?了什么叫磨洋工,瞎扯蛋!
可能看?到大?伙都有时间了,也可能新上任的革委会主任要耍耍威风,他?亲自?莅临大?辛庄村委召开全?体群众大?会,再次将?阶级斗争抓起来,这回多?了相互检举揭发。
“同志们,我们一定时刻不?忘阶级斗争,要敢于揭发,敢于发现,敢于与敌人作斗争……”结果出于意外也在情理之中,梁开全?家不?配住上新房,那房子应该归广大?穷苦大?众。
“梁开全?是劳动改造,怎么能拿工分?这是包庇罪犯!陈胜利同罪!”
“XX偷了生产队的玉米”
“梁冰兰私自?捞集体河里的小?鱼!”
……很多?人矛头指向冰兰一家和帮助他?们的人。这是一个没有秩序疯狂的年代。她能猜到结果,却低估了人性的贪婪。
没有道?理可讲,梁家的新房要让出来。院子房子给?了村里最?穷最?懒的一家,而他?们兄妹要搬去那家,也就是交换。等同被赶出家门,因为那家的房子已经不?能叫房子了,都快成了一堆废墟!
“买房子的钱是借的,建房子也借了几家的东西,还欠着李木匠家的人情,这些?谁还?我们可以让出来,我们干的活可以不?算,难道?买房子的钱还要我们还?”冰兰知道?不?一定有用,但是这冤枉钱她不?想出,到了这份上她不?想忍了。
“对!那钱是我们家出的,谁要房子把钱给?我!”老太太冒出来,知道?便?宜给?别人还不?如自?己?家要呢!
“那个做门的板子和门框是我们家的”周玉东道?。
“窗户上的木棱是我家的”李木匠对这种?无耻行?为很不?齿,这是想占人家便?宜啊!
“房梁还有我家两根呢!是给?钱还是我们拆了!”三奶奶道?。
“上面的草帘子还是我弄的,那个我要,给?钱都不?行?”老刘头站出来。
那个强烈要求住进来的懒汉一家朝着众人喊:“你们都是坏人!是帮凶!你们就是隐藏在内部的敌人!主任,他?们都在帮坏蛋分子!一起抓起来!”
“牛三!全?村都知道?就你们一家偷懒,不?参建社会主义建设还想占社会主义便?宜?都像你这样谁还干活?”老村长觉得这家简直太无耻了,那房子是老梁家花钱买的,两孩子黑天白?夜的忙活了三个月才建起来,容易吗?这是打上那房子的主意了?
“我是贫苦大?众,我穷,我光荣!怎么了?我才是真正无产阶级,你们是吗?”牛三简直无耻到家。不?过?新革委会主任就是喜欢,他?就需要这种?人做打手,为他?冲锋。
“牛三同志说的很有道?理!我看?就这样,他?们家的困难村上是不?是帮着解决一下?那是我们的兄弟,我们的战友!你们怎么能无视?梁家兄妹怎么能住那么宽敞的房子?新房先让牛三同志一家搬进去!其他?的容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