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浓这一等,就等了很久。
已经日薄西山。
现在天黑得早,眼看就快宵禁。
就连梨汤也催促道,“姑娘,再不?回去就误了时辰了。”
温浓点点头,从石凳上起身,脸上没有什么神情。
就像一张空白的纸张,没有喜,没有怒,只有茫茫一片。
见梨汤忧心地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温浓还笑,“别这样,我也不?是走不?通这条路就要死了。”
梨汤连忙“呸呸”两声,说不吉利,还硬要温浓也呸出来。
温浓只好依她。
她知道,苏雪和一定是碰上了棘手之?事。
但?这一次食言就像某种不?详的预兆。
令温浓不?经想,或许舅母那里的阻力比她想像中更大,也或许表哥的决心比她想象中要小。
总之,今日这关出了纰漏,以后就算当真嫁进?苏府也不?一定有好日子过。
她立志高嫁是为了过得好,不?用为衣食住行操心,也能叫人看得起。
而非去过看似光鲜亮丽,实则一地鸡毛的日子。
温浓一步步走出苏府,却在门口迎面碰上了太子。
他不?是早走了么?
大概是温浓眼里的惊讶太过明显,太子主动开口,“我想起有东西落在苏府,因此折返。”
温浓愣愣点点头,而后反应过来立马行礼,“殿下,臣女告辞。”
方才那一幕,就好像太子在报备行程,她点头表示知晓一般。温浓也不?晓得她为什么会有如此荒谬的想法。
“就快到宵禁的时候了,温姑娘又住得远,赶回去来得及么?”
温浓回答,“马车走快些应当能赶上。”
太子轻轻摇头,“你有所不?知,越是临近宵禁,街上便越乱。尤其是接近坊市的街角,走卒贩夫如同抢时间一般奔走,便是我在这时候出行也要?安排侍卫开道。”
听得温浓目露犹疑,若她赶不上宵禁,事情就大了。
太子弯唇笑了,一副亲切模样,“温姑娘不?如上车来,我送你一程。”
哎?太子待人这么好吗?
温浓有些想不通了,一国储君这般热心,那岂不?是容易叫人蹬鼻子上脸?
她看了看太子那驾宽敞奢华的马车,心里无端地生出一丝紧张来,于是行礼道,“多谢殿下?,臣女还是坐自己的马车,跟在殿下?后头便好。不?好叨扰殿下?。”
这就算叨扰吗。
一口一个殿下?,一口一个臣女,看似礼数周全,实则拒人于千里之?外。
太子心里这般想着,一句酸话脱口而出,“若是雪和相邀,温姑娘是否会觉得叨扰?”
见温浓露出错愕神情,太子维持着体面
的笑容,“玩笑话。时候不?早了,出发吧。”
路上。
温浓坐在后头的马车上,想着苏雪和的食言,想着太子殿下的“玩笑”。
而前头的太子,已经控制不住心里满溢的酸涩。
他不?傻,看得出温浓和苏雪和之?间又有了进?展,说不定已经互通心意。
在江南的时候为了防止有人通风报信,一行人都禁了书信往来,唯有他还能和京城联络。因此前面那段时间苏雪和不?可能与温浓有所进?展。
他实在不解,这几个月的书信联络还是无法在温浓心里占据一席之地?甚至比不?上见苏雪和一面?
直到将温浓送到了温府,太子才折返。
算算时间,他寻来的新奇玩意儿也差不多到了。
……
“姑娘,门房那边说有姑娘的东西,我给拿来了。”梨汤推开门,手里是个匣子。
打开匣子一看,里面是块奇怪的石头,上面还有孔洞。
如今温浓只要收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就会想到允之?哥哥。
上一个有此殊荣的还是太子殿下。
温浓将怪石头拿出来,只有半个巴掌大,也不?重,入手温润,和玉石相类的触感。
她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明白这是什么东西。
随后将石头底下?躺着的信封取出,拆开来看。
上头写,“在临城偶得一奇石,吹之有狼嚎声,赠予浓浓防身。”
“噗嗤。”
就这么短短一瞬,温浓低落的情绪消散一空。
竟然有人会用这种东西防身吗?
不?是刀剑,不?是棍棒,甚至不是辣椒水。
城里的坏人听见狼嚎,也会担心狼来了?
温浓拿起石头,对着孔洞一吹,石头果?然发出“嗷呜——”的声音。
一时间觉得好玩,温浓吹了好多下?。
“嗷呜——”
“嗷呜——”
“嗷呜——”
一抬眼对上梨汤“姑娘您几岁啊”的目光,温浓顿时乐得直笑。
原先有些郁闷的心情顿时松快了不?少?。
“姑娘,您得问问他吹过没。”梨汤说,“哦,也不?用问,若是没吹过,他怎么知道是狼嚎声。”
一句话说得温浓面红耳赤,急急忙忙将怪石头塞回匣子里。
只要一想到允之?哥哥也对着这石头吹过,就觉得不?自在。
嘴唇也抿了起来。
而后恼羞成?怒瞪梨汤,“允之?哥哥那么周全的人,肯定洗过啊。”
“是是是,洗过~”
温浓在信上回,“确实与狼嚎声相类,允之?哥哥该留着自己防身的,听闻临城并不?太平,曾有商队被劫。何况在治安有序的京城能被狼嚎声吓走的坏人,脑子想必并不好,不?足为虑。今日情绪不高,狼叫几声后愉悦许多。允之?哥哥何日回京?”
太子很快便收到了回信,心虚很快取代了方才的酸涩,犹豫地写下?,“长辈交代的事情繁多,还有一段时日才会回,到时候带你吃遍京城各大酒楼。”
写了也只能按捺不发,得先等上两日才行。
两日后正好是休沐日,听云荻的意思,温浓是要去檀香寺的。
他可以再去见见她。
这两日苏雪和都没有再找过她。
在温浓心里,苏雪和这边是出了大问题,超出掌控的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