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突然一个迈步紧贴上去,霎时间云宋和他唯一的一点安全距离消失了。他傲气的将手肘拍在云宋头顶的墙上,接着一把扯下口罩和帽子,果不其然,是元鹿,那脸蛋虽然挂了彩但依旧不减一丝俊俏。他低着头目不转睛的凝视着云宋,黑眸里甚至还流露着点点的委屈。
云宋屏住呼吸不自觉的身子往后,即使快要紧贴墙面了。她抬头瞅了一眼元鹿抵在头顶的手,又转移视线低下头看着两人快要贴上的身子,他稍显急促的呼吸阵阵的打在云宋的脸上。云宋抿着嘴微微抬起下颚在面前这那张脸上上下打量起来,最终视线停留在那发红的嘴角处,看似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疼嘛。”
元鹿一愣,突然星眸里闪出了光,原本因为哀怨而下弯的嘴角也慢慢的弯起了弧度,语气里带着一丝小雀跃,“这是关心我吗?是不是看我被打了,心疼了。”
云宋眯起眼睛,眼底闪过一丝诡异,她慢慢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放在那伤口处。元鹿一颤,嘴角扬得更高了,以为即将迎来的是她温柔的抚摸,可谁成想竟是一阵剧痛。
“啊,白云宋!”元鹿猛的放开撑在墙上的手,痛苦的捂着嘴,不可思议的瞪着面前这个依旧冷漠的女人。这个女人,没有一点温柔也就算了了,居然还在狠毒的往人家伤口上撒盐!
云宋冷淡的看着痛苦的元鹿,“只是看你好像不怎么疼,就只好我亲自动手,让你涨涨记性,别到处惹事。”
元鹿气急了,漂亮的五官顿时紧急集合,看着云宋愤愤道,语气里还夹杂着浓浓的醋意,“白云宋你疯了嘛!是那个大叔先打我的,怎么着,我打他你还心疼了是吧!他欺负我,你不好好安慰我就算了,还,还帮他教训我!”
云宋冷眼看着他,直接戳破了他的诡计,“你要是不句句激怒他,他怎么可能会下手这么狠。李时贤是什么样的怂人我还是知道几分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故意的。元鹿,我不是你能随意摆弄心智的女人。你那点幼稚的小心思还是趁早用在别的女人身上吧,说不定,挺奏效。”
元鹿一愣,眼眸渐渐低垂,如同一只失去灵魂的娃娃一般落寞,嘴角也自嘲的勾起。
的确,她说的一点也没错。当得知那个大叔是是罗熙派来的时候,自己便自然而然的想要借他的手来上演一场戏,而这场戏便是专为云宋设计的,那就是苦肉计。原本以为自己演的天衣无缝,可回头才知道自己只是一只跳梁小丑;原本以为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即便少的可怜,但至少也是有的,只要受伤了,她肯定也会心疼的,那这么一来便能顺理成章的挑拨她和罗熙的关系。而只要她对罗熙产生了间隙,那她的心定能慢慢的扭转方向,偏向自己。
可……还是太天真了。
元鹿强忍着喉间发涩的酸,抬眸对视着她的眼睛,逞强着故作镇定,可声音里却带着细微的颤抖,“白云宋你别想趁机推开我。对,我是故意的,那又怎么样吧。我就算再怎么使心机,和你的未婚夫相比还是相差甚远。他罗熙天天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可做的事却全是伪善的。明明这次是派人跟踪你,却还恬不知耻的义正言辞说什么保护。明明对你的占有欲都快把他填满了,可还是一副大度体贴的模样。白云宋,你不是会被随意摆弄的女人,但为什么罗熙是个例外。而我就不行……”
看着有些气急败坏的元鹿,云宋没有生气,只是眼里的霜彻底结冰了。她的眼睛看向窗外洒进来的温暖,可嘴里却说出了最寒人心的话。
“因为……你不是他。”
云宋转头决然的推开了元鹿,走出了楼梯间。不回头不给任何希望。
明明阳光正好,却能清晰的听见心结冰的声音;明明百花盛开,却能清晰的看见他凋零在眼角的水珠;明明一切都是自找的,却为什么突然开始抱怨她的绝情。
原来有时候真相才是最残忍的存在,宁愿生活的懵懂,也不愿被真相刺的鲜血淋漓。
元鹿咬着下唇无力的垂着手靠在了墙上,呆滞的看着地面。苦涩的笑漫上了嘴角,这次他赌输了……可究竟是输在低谷了罗熙的分量,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手段呢。
顶楼画展厅
云宋将邀请卡递给门口的安保人员,提着裙摆走进了展厅。
这里是一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圆形大厅,它的华丽奢靡不低于国内的任何一场酒会,只不过这里的装潢和布置都不太像办画展的地方,更像一个专为上层社会举办庆功宴的场所。目前到场的男男女女都分散在大厅的各个位置,他们衣着华贵举着酒杯戴着虚伪的□□,嘴里说着一堆应该连自己都不想听的话。这里的空气没有半点艺术世界里的谦和或者冷傲,只是充斥着各种火热的人情世故和寒骨的阿谀谄媚。
云宋绝美的样貌吸引了多数人的目光,可她散发的气质却如刚从雪国里走出的公主一般那么的冷傲,冷到让想靠近她的人望而却步,以至于和这个地方显得格格不入。
云宋从侍从那拿了一杯橙汁,视线开始看向墙上那一幅幅名贵的且很少有幸能欣赏到的画作,可这都不是她心中向往的。突然,一处最沉默的地方吸引了她的视线。那是一副唯一没有绚丽光源的画,它被一块布遮盖着,无人问津,默默守候,像黑暗里的精灵在积蓄能量一般,躲在暗处不为人知,可只要出现便是世上最惊叹的作品之一。
云宋站在那,透过白布盯着它,瞳孔慢慢空洞,好似被吸走了魂魄。就在这时,熟悉但陌生的声音唤醒了她。
“白小姐,白小姐。”
云宋回过神,淡漠的转头看去,居然是元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