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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逐鹿27(1 / 2)


大概是单世昌本人近乎天真般的执着太有重量,便叫千叶也生出了些许天真的奢望。

荒芜寂夜里独行太久的人,遇到难以抗拒的温情,也会忍不住要伸手去抓住,哪怕心里很清楚,仅仅只会得到片刻无忧无虑的安宁。

如果非让千叶来形容,大概是种飞蛾扑火一样的感觉,站在路的开端已经看到了结果,但哪怕是无可更改的惨烈,也会叫人心驰神往只能说单世昌给予的情感实在太过诚挚太过热烈,连千叶这样铁石心肠无同理心的人,都愿意陪着他去玩这样一场危险又毫无退路的游戏。

两人成婚极为低调。

并未宣告天下,也未广邀宾朋,仅是往北境去了一份告知的书函,便起了高台祭礼敬祀天地与祖宗,千叶甚至未准备专门的礼服,挑了身崭新的素色襦裙便与青衣的单世昌行了合卺礼。

大夏以青黑为正色,中原附近时人婚嫁多着黛色、黎色与苋红、绛红,只是严、淳两州处地偏西,西地受边关夷人影响颇深,此地又多隐士文人,重道教敬玄学,更喜青白,因此也有“白衣婚嫁”的传统。

千叶为澹台先生戴孝已足三年,习惯了素衣白裙,她心已许单世昌,举办婚礼也不过是个形式,就未多加费心,轻装简行就将自己嫁了出去,大概也就只有驻扎在常平的军士得酒食之宴,为主君与他的妻子作了一番庆贺。

这婚结得何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她赤叔都没喝到喜酒,消息是提前收到了,但手头的事务正值关键的时候,一时走不开,直到忙完这一波才姗姗去迟。

褚赤还搞不懂她这是什么鬼操作,赶到常平,一眼见这俩竟然无所事事立在窗前看庭院中美人蕉的画面,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又感觉自己什么都没明白。

他的到来像是开启了某种开关,静止依偎在那的两个人,马上就像是画中的影子骤然活起来一般,若无其事地分开,一个拢着袖子去前厅处理两州事务,另一个穿上甲袍前去巡视兵营

千叶也没急于向她赤叔诉说什么,于是褚赤坐在堂中,沉思了许久,还是他先开了口“这不太像你的风格。”

她心中有执着至深非做不可的目标,所以其余的一切对她来说,就都能被量化探究将单世昌、北境、堔州单氏这类东西仅仅只是作为筹码的千叶,随时都做好了抽身而出的准备,所以她绝不会将两只脚都淌入水中,绝不会叫自己全身湿透。

这样聪明的人,怎会轻易踏出自己的底限,又怎会任由他人步入她的底限

褚赤宁肯相信她又在盘算什么鬼主意,而非恋爱脑发作将自己生生陷进一潭出不来的泥沼

千叶有些无言以对,但面对这位长辈,还是实话实说“夜行久了鬼迷心窍。”

将颠覆大夏与萧氏皇族的事业比作暗夜行路并没有错误,但是将接受单世昌的求婚比作鬼迷心窍

能叫她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自己,全然无惯常理智过分的风范,饶是褚赤也有片刻的无语“明知故犯”

“尝试一下吧”千叶低低道,“接受了,将来我才会后悔,但是不接受,现在我就会后悔。”

她说着就笑了起来“赤叔,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要怎么做。”

既然她都用如此坚定的口吻下了决心,倒也不必担心她的本性有多少迁移,褚赤其实也没有什么怀疑,只不过感觉到有些奇怪而已。

千叶对别人的情绪感知得极为敏锐,但很难有片分的感同身受,她知道很多东西对别人来说是多么奢侈重要,但并不会觉得那些东西有多么昂贵难得。

她要先对单世昌有微妙的动心,再看到他捧着自己鲜活的心脏献到她面前,才无法控制,难以阻挡,终至如今的局面。

“你想好了该如何去应对”褚赤问道。

“区区单氏,”千叶轻描淡写道,“还阻不住我。”

会对这段婚姻郁闷的大概只有单氏。

全天下早已将她与单世昌看做一体,无论这婚约是真是假,对他们来说都无关紧要,只要千叶与单世昌站在同一个位置,便意味着他们必须要相提并论难以分割。

但是单氏会不甘,恨不得杀她而后快

毕竟“未婚夫妻”的名头摆在那里,只是赚了一个“名正言顺”且互惠互利,一直以来,彼此都心照不宣这不会成真,单氏绝不会想要单世昌真娶她

一来,因着单世昌“克妻”的现实,他的婚事着实是件老大难武安侯世子的妻子当然不能随便,这婚姻的政治意义还要高过新娘本身的宜家宜室,但精心挑选的新娘又确实因各种缘故早死,真应了他那“克妻”之名若非如此,单氏也不会作出无奈的决定,选择单二的嫡子作为下一代的继承人,而单世昌本人也默认了这种决定。

二来,正是因为单永昌生下了嫡子,所以单氏短期内并不愿意看到单世昌娶妻生子,继承人之争倒还是次要,最怕的是兄弟反目,宗族动荡但如果单世昌真有了亲子,那么毋庸置疑单氏会放弃先前的决定,转而支持他的孩子,毕竟天下都要是赖他打下,他也不可能放弃亲子选择侄子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单氏乐意看到单世昌娶得是殷氏女,而那个孩子是“祸国妖孽”之子

殷氏女与单世昌的结合带来的影响实在太大,更重要的是,这几年的“合作”,足够单氏认清千叶究竟是一个何等狠毒刁钻、野心勃勃的人物。

她的目的如此明确,要的就是严、淳两州,现在她与单世昌完婚,若是单氏认同,等同于活生生舍一个世子给她,问题是现在不认也不行,单世昌的态度足够宣告一切他愿意用一切来对她予以保护与支持

焉能不恨

千叶可未管单氏是怎么个态度,要抓狂要咒骂也听之任之了,反正木已成舟,单世昌把命都愿意给她了,现在她新婚开心得很,更不想去计较那些麻烦的人,麻烦的事。

总归北境现在不敢与她撕破脸,不但要小心翼翼地对待两州,更要提防着她彻底将单世昌笼络了,一脚踢开北境单氏

鉴于单世昌亲手将主动权递给千叶,目前的千叶不但坐拥两州,还能得到北境的支持单氏不得不给这样的实力在天下排来就绝对近乎可怕了。

虽然她有自知之明,但胸腔中翻滚的野心也会蠢蠢欲动。

于是这厢邺州兵事止歇,与兴州的矛盾稍微缓和一些,她马上就将视线瞄向了遂州。

目前与她的领地毗邻的州域,虞礼手下的着实难挖墙角,再次跟他斗上指不准又是经年累月的战争,损失太大又无所收益,还是暂缓找麻烦;肃州作壁上观,凌氏看来是自有算计,现在并不想参与天下的争夺,既然凌氏无心争霸,那自然要慎重与之摩擦,以免招惹意外之敌。

剩下的也就只有平王的遂州了。

平王萧衡,毕竟是大夏宗亲,成帝的兄弟,实力暂且不说,他的身份却是一个难题不然,以遂州身处夹缝中的形势,为何至今没有被觊觎

虞相与康乐王有各种顾忌不敢动遂州,但千叶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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