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此刻,骂人改变不了什么。
最要紧的,还是得拦住余开直。
杨家人连生意都顾不得,急忙忙跑去余家找人。
余开直要去城里,事先得有准备,银子是其一,要紧的是得找人看?着母亲,请那个婆子照顾还不放心。杨家人找上门时,他正在隔壁邻居家中闲聊,也是让他们多看?顾自家一二,免得母亲需要帮手时找不见?人。
听到外头杨家人的动静,余开直疑惑出门:“你们在闹什么?”
看?到人,杨归急切地迎上前:“你这两天是否要远行?”
余开直不疾不徐:“对啊。”
他找了人照顾母亲,又拜托邻居看?顾,还买了干粮,一直就没掩饰自己的行踪,杨家人找上门来,并不让人意外。
事实上,他这般毫不掩饰,也是希望杨家人找来。
当初出了事后,母亲病着,半身不遂这病,重起来可是会要人性命的。彼时他顾不上跟杨家计较,所以,迄今为止,杨归从来没有跟他道过?歉。
杨家人见他如此坦荡,心下愈发着急。杨母向来沉不住气,此时也一样,急忙问:“你去县城做甚?”
“为我,为我娘讨个公道。”余开直坦然:“你们放心,大人一定会?秉公办理。如果?你们没错,也不用着急上火。”
杨家三?人:“……”问题是有错啊!
杨父着急地上前一步,刚要开口。余光看?见?周围人越聚越多,咽下到了口边的话,转而道:“余家后生,我们有些事想私底下跟你商量。”
“我们两家都不熟,没什么好商量的。”余开直挥了挥手:“我行李还没收拾,几位请回。”
眼看人就要去城里告状,杨归就要沦为阶下囚,杨家人哪里肯放?
那边余开直关门,杨父上前一步拦住:“余家后生,大人公务繁忙,许多事情我们自己能商量解决,就不要劳烦大人了。你跑县城一趟,还得耽搁几天。把你娘自己一个人放在家里,你就当真放心?”
余开直眯起眼:“你这是在威胁我?”
“只是实话实说。”杨父人高马大,直接挤进了门,身后的母子俩飞快跟上。
后院里,新找来的婆子正在屋子里叠衣服,顺便和余母闲聊。
听到外头有动静,余母起身查看,余开直怕把母亲再气出个好歹,急忙上前关上门:“娘,我有些生意要谈,您和大娘好好聊聊。”
余母从窗户看到外面的杨家人,心里想上前去今天到底要说什么,但想到如今自己这虚弱的身子,便止步不前。
之?前她倒下,险些丢了一条命,这近一年来,儿子被折磨得瘦脱了相,家里银子也花了不少。生意也顾不上,比以前差多了。
所以,她不能再病了。
她勉强按捺住心里的担忧,回去继续和婆子闲聊。
院子里,余开直一言不发。
杨归很着急,率先开口:“余兄弟,我们俩小时候也在一起玩闹过,这有些事情,咱们没必要闹大。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尽管提。”
言下之?意,可以用银子来赔。
这是一家三口在来的路上就商量过的,杨母知道这一次的事情想要劝服余家,自家就得下血本。方才在门外她就想说这话,可实在是舍不得。
此时听到儿子开口,她像是被人剜了心一般,格外难受。
杨父也舍不得银子,不过?,儿子已经开了口,反正早晚都得挨上一下。他咬咬牙,附和道:“对,只要你不去城里告状,都可以商量。”
余开直看着小心翼翼的杨家人,心里畅快无比。但他险些失了母亲,真心以为长丰是自己儿子,疼了他那么久,被欺骗的感?情拿什么弥补?这一年来,他都不知
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杨家人只是害怕,远远不够。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们愿意就欺骗我之?事赔偿于我?”
杨母见?他上来就提银子,紧绷的心弦微松,道:“雪娘跟我儿子来往的事,我从来都不知道。我儿子自小就在厨房忙活,见?的人不多,脑子简单。他也是被雪娘的花言巧语给骗了,说起来,我们家也是受害者……”
余开直听出来了她的话外之?意,杨家同样被欺骗,余家不能死揪着,随便拿点好处见?好就收。
他气笑了,点点头道:“陈雪娘这女人不知廉耻,身为我的妻子还不检点地到处勾引人,这样吧,明日一早我们一起去府城,非得请大人帮我们两家讨个公道不可。”
杨归:“……”他不是这意思。
男女之?间暗中苟且,女人顾然是不知检点,可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落在外人眼中,他也是有错处的。
更何况,余家帮他养了儿子,余母还被气得险些丢了一条命。
真到了公堂上,杨家想要脱罪,那是白日做梦。
杨父瞪了一眼妻子,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顾着那点银子。是银子重要还是儿子重要?
他接过话头:“我们酒楼很忙,也没空去县城告状。陈雪娘确实故意勾引我儿,但我儿子太蠢,不知人心险恶暗中与她来往,确实也有错。也对不起你们家……”
杨归听着父亲客气的话语,眼看余开直满脸不以为然,心里也有气,怒道:“余开直,你别这副神情,你就干脆直说,要多少银子才不去告状!”
话一出口,他立刻就察觉到了父亲凌厉的目光,腰上还被母亲掐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