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的初心很好,院方专门从在本院登记过的人群中挑选出来能够且适合与孩子们交流的,安排他们每周至少互通一次书信。
陆洱跟着工作人员,拿到属于他的一沓信封,并且得到了“什么都不需要担心,在信里想写什么都可以”的叮嘱。他拿着笔,看着空白的信纸,还是琢磨要写什么好。
大约半小时过去,内容或长或短、笔迹各异的信纸一个个折叠好,交了上去。工作人员特意准备了许多不一样的信封跟贴纸,用以进行区别。
而陆洱还在写…倒不如说,他半个小时的时间只是刚进入状态而已。
又半个小时过去了,所有信都摆放好放在信封里,几个写得慢的小孩子正在讨论要不要在信封上画些花纹。
陆洱伸个懒腰,将满满两大页信纸折叠好。
他这样一直在写,很多人都在偷偷等着看他写的是什么,就连在旁边负责分发信纸的工作人员,看他比其他人多要了几次信纸,也忍不住产生了好奇心。
看到他终于写完开始挑选信封时,甚至没反应过来。为了掩饰自己的愣神,工作人员笑眯眯地给他摆出一排信封:“你要哪一个呀?我看你写了这么多,这个棕信封很大,比较合适。”
既然这样,陆洱觉得那就听他的选棕信封吧,却没想到工作人员话音一转:“但是这个淡黄色的,上面还画了小猫咪,看起来更活泼一些;还有这个灰蓝色的,颜色也很有个性,里面还有一小束花,你看~”
等到工作人员把信封里的一小撮干花拿出来的时候,陆洱已经完全懵在原地了——不是大事,只是都好看,他都想选而已。
为什么一封信只能选择一个信封呢?
就不能全都套上吗?
陆洱默默叹口气,不去看都很合适的信封,只是仰起头,很有礼貌地说:“我觉得都好看,不会选了,姐姐来帮我选可以吗?”
礼貌之余,还有不知如何抉择的慌张,工作人员瞬间觉得自己有被治愈到,一整天的工作压力似乎都融化在对方乖巧礼貌下了:“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她早有私心,选了在她看来非常有设计感的灰蓝色。
信纸被装在灰蓝信封里,工作人员心思很巧妙,从抽屉里拿出火漆块,很快调和出银白与水蓝混合起来的颜色,如同一块被凝固住的流水,将小束干花与火漆一起印下去,一封漂亮的信就这样完成了。
他们都不知道这封信会飞向何处。
接收信的人也不知道自己的信来自哪里。
一切都像是一场浪漫却遗憾的邂逅。
事情做完了,陆洱就立刻抛之脑后,被司机接去吃午饭了。
———
纯白色的房间里,并排放着两张床,靠窗户的那张床旁边摆着小桌子,小桌子上放着几束刚烘干的金玫瑰,还有几束装点用的满天星跟尤加利叶。
一个看起来同陆洱差不多年纪的孩子正微笑着摆弄这些花朵,试图让它们漂亮地绽放在同一张篮子里。
房间门敲开,穿着护士服的年轻姐姐手里拿着一封灰蓝色的信,笑眯眯地走进来:“冬易,你的信到了。”
“信?”正在思考要给这个颜色的玫瑰搭配怎样的装饰叶的人小小地皱起眉头,似乎还有些难以置信,“给我的?”
护士当时在诸多花里胡哨的信封里,看到这封信上别具一格的花,就自然想起来这个她刚接手的名叫冬易的孩子,心中忍不住泛滥起对眼前孩子的怜惜。她对自己手里孩子的背景都有一定了解,在住院到这里前,小冬易刚经历过一场十分惊险的绑架案,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据说他被接回来那几天,只敢躲在床板下面见不到光的空间里,对与外界接触这件事产生强烈抵触心理。
她也是费了不少心思,建立起初步信任,又想通过培养新兴趣的方式来逐步打开他的内心。参与活动这件事,她跟家长以及相关人员都推敲协商过,觉得这是个能够治愈对方的好方式,于是就申请了一个名额。
果然,一封刚好符合冬易最近审美的信,立刻引走了他的注意力。
他犹豫地看着那封信,过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接过,目光落在漆印上的小束干花上,心中带着一点难以抑制的喜悦感。
“是给我的吗?”他可以打开吗?
护士点点头,柔声催促他:“拆开看看吧?”
信封被拆开,里面掉出来折得厚厚的信纸,冬易坐在床上,视线从信纸上一行一行扫过,似乎看到什么十分震惊地故事,一时间投入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