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兑的一番奏对,说的南宫炤哑口无言。他的意思很明显,如今陛下的安危尽在我的掌控之中,而想要圣驾安好,李渤季就必须要被扣上大逆不道的谋反罪名。因为今日圣元节祭祀上的乱子,不能背到他赵兌的身上。
赵兌虽说在朝野中人人谈虎色变,但在民间,赵兌却是盛名满天下,功绩斐然。他不仅要将刺君的罪名丢回给李渤季,还要收揽人心!
南宫炤天人两难,一面是自己这万圣之尊的安危,而另一方则是对自己,对大安天下忠心耿耿的大臣!
南宫炤并非是无情无义之人,虽说帝王之心向来冰冷,但南宫炤对于李渤季这么多年来的赤胆忠肝,是极为感动的。
看着一脸沉稳微笑的赵兑,南宫炤恨不得拔剑怒斩了这个权臣。可如今大势已去,一切尽在赵兑的掌控之中,南宫炤只能在自己和李渤季的性命之间,做一个选择。
祭坛外的围杀,已经渐近尾声了。李渤季安排的刀斧手已所剩无几,惊恐的百姓也已经被安抚了下来。
福星见状,迈步走到祭坛的台阶前,朗声奏禀:“启禀陛下,乱党皆已伏诛!禁军中的叛逆和太尉李渤季也被拿下了,请陛下发落!”
南宫炤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哀求之色,轻声说道:“司空!太尉乃三朝老臣,就不能从轻发落吗?”
赵兌听闻,推手一礼,说道:“陛下,我朝祖制,凡有谋逆之心,当诛其九族!难道,就因为李太尉辅佐三朝,便能视谋逆为玩笑?朝廷法度,千万子民,岂不悲怆寒心?”
南宫炤握紧了拳头,压低了声音说道:“可朕与你都知道!太尉绝非此谋主使!”
赵兌面露疑惑之色,反问道:“这么说,陛下知道衣带诏之事了?”
南宫炤一愣,心虚的看向别的方向,结结巴巴的说道:“什,什么衣带诏?朕不知!”
南宫炤如此惊慌,是因为衣带诏的事情,从头到尾都没有人提起过。李渤季闯进来之后,赵兌一番奏对,也从没有提及衣带诏之事。只不过南宫炤心里明白,衣带诏的事情赵兌恐怕是知晓了而已。此时见赵兌忽然提起了衣带诏的事,南宫炤只觉得自己心惊肉跳。
衣带诏,就是皇帝亲书的诏书,天下除了皇帝,谁敢写诏书以令群臣呢?而且衣带诏上的盟约,矛头直指赵兌。之前南宫炤和赵兌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相互有着一种奇怪的默契,那就是都知道衣带诏之事,却又都没有提起。南宫炤认为,赵兌这是不想撕破脸而已。
可如今南宫炤自己都被赵兌捏在了手中,如果这时候自己将衣带诏的事情说出来,赵兌又险些被李渤季扣上谋反的污名,难保他不会做出能够威胁南宫炤性命的事情!
所以,南宫炤绝不可能会当面承认衣带诏之事,即便是他和赵兌彼此都心知肚明。
赵兌点了点头,似是相信了南宫炤的话一般。紧接着,赵兌从怀中掏出了一绢丝巾,朗声说道:“前日,臣将一名,鱼肉百姓粮田的官员,抓了起来!从他的府上,臣搜出了这一绢丝巾!此巾上,竟是以鲜血而书!写下了号令群臣的诏书!不知陛下,可还认得?”
说着,将丝巾恭敬的托在了手上,垂首向上举了起来。
南宫炤身旁的内官见状,急忙上前去拿,然后呈献给南宫炤。
但是,南宫炤根本就不用内官呈上来,便已经认出,那绢丝巾,正是自己用鲜血写下的诏书!
南宫炤只觉得头晕目眩,险些站不稳而从祭坛上跌落。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大安朝最大的秘密,竟然出现在了赵兌的手中!
“司,司空!此诏朕全然不知!司空万不能误会朕啊!”南宫炤急切的说道。
一旁的内官,刚刚走到了南宫炤身前,手中的衣带诏还未呈上去,可南宫炤便已经说出了此话。
此言一出,南宫炤无异于承认了衣带诏的事情。这时候的南宫炤惊慌无比,他甚至在不断的猜想,赵兌今天的目的,并非是李渤季,而是他这个当今圣上!
看着无比忐忑的南宫炤,赵兌只是恭顺一拜,说道:“还请陛下亲阅!”
南宫炤呆住了,颤巍巍的接过了丝巾,看了过去。衣带诏上,有着所有盟约大臣的名字,看的南宫炤心头一紧!
此时,赵兌躬身跪下,说道:“臣不敢妄猜陛下圣心,只是陛下神武英断!绝不可写下此祸乱朝纲之诏书!臣以为,此诏乃是李渤季冒陛下之名,以诓天下臣民!罪当欺君!”
南宫炤听赵兌并没有为难他的意思,而且还将诏书推到了李渤季的头上,心中一阵狂喜,忙道:“是是!司空言之有理!”
赵兌缓缓抬起头,面露难色的说道:“只是...”
南宫炤急忙问道:“只是什么?司空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