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来,她多年来使唤儿媳妇都习惯了,这要是分了家,陈老大的媳妇儿田桂花还在大牢里呢,凭他如今想要再娶,基本是不可能的事。也就是说,她干活之余,还得做饭洗衣伺候儿子。就没有这种道理嘛!
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跟着底下的几个儿子最好。
陈老□□应很快:“娘,大哥拿了那么多银子,等就看给你养老。你要是跟着我们,那些银子怎么说?”
叶氏想也不想地道:“那些银子是全家人攒的,就算是他花了,那也不能算他一个人的。该分就分,就当他那是借了你们的,以后还来就是。”
兄弟几人:“……”
等陈老大还上银子,得猴年马月去。他们有生之年能不能等到?
陈老大本来还觉得奉养母亲就抵了债的话,还是可以养的。母亲身体康健,还能多少帮着干些活。一听这话,顿时就急了:“长子养老,各家都是这样的规矩。娘,你这是想让别人戳我的脊梁骨吗?”
叶氏铁了心:“那些银子平分,我不要银子也不要地,以后我就每家轮流住。一个月也好,一年也好,你们自己商量。”
几兄弟面面相觑,然后都异口同声:“不行!”
爹娘这些年来偏心大房,都偏到咯吱窝了,现在又来要他们养老,当他们冤大头吗?
叶氏态度决绝:“你们若不答应,我就去找村长和村里的长辈给我做主。”
人老了,底下的儿子是不能推脱的。如果村里的长辈来了,也是他们几兄弟的不对。
“那你就去找啊。”说话的是陈家的三儿媳,她一脸怒气,像是憋了许久突然爆发一般:“刚好我也跟村长和长辈告一下状!”
叶氏心头一跳:“告什么状?”
三儿媳眼神缓缓看过屋中所有人:“爹没了,我这几天天天做噩梦。梦见爹质问我,为何不给他伸冤?为何要让凶手继续逍遥?”
凶手?
几兄弟对视一眼,陈老三满脸诧异:“什么凶手?你怎么没跟我说?”
三儿媳眼泪汪汪:“那天我去给爹送汤,你们也知道,爹他下不了床,有时候娘会帮着擦洗。每次进去的时候都问一句又太尴尬,我们都是站在门外听一下,要是没发现有擦洗的动静才敲门进去。可是那天,我走到门口没听见水声,正打算敲门呢,就听到娘在说……”
她把那天陈老头儿走的时候叶氏说的那些话一直不差复述了一遍,末了才道:“娘说到改嫁,爹才没了的。”
几兄弟面色都不太好。
其实父亲死了,他们对于之前没有给父亲治病有些后悔,也有些心虚,对着叶氏就耐心了许多,方才都想着若是母亲执意要轮流住,刚才就商量一下……万万没想到,父亲的离世居然和母亲有关。
因为办丧事,叶氏已经许多天没睡,大概心里还惧怕,所以她面色格外憔悴,听到三儿媳的话,顿时面如土色:“我没有,老三家的胡说,你们别信,她胡说八道的。”
叶氏口口声声都在为自己辩解,可她的脸色……兄弟五人再不怀疑,瞬间就将没救回父亲的歉疚化作怒气冲叶氏而去。
陈老二振振有词:“那天我去刘家就是想借银子给爹治病的,回来就听说爹没了。娘,你和爹互相扶持过了一辈子,你怎么能这么狠?”
陈老三也指责:“爹被你害死,你怎么睡得着的?”
陈老四也出声:“娘,爹不过是生病,这才几天呢,你就受不了,你们还是夫妻吗?”
……
听着几个儿子的指责,叶氏面色煞白。
陈老五叹口气:“我是老幺,本来母亲也轮不到我奉养。何况她还做出这种……反正我是不会养一个害死我爹的凶手的。”
其余几人如释重负,纷纷赞同。
三儿媳说的话,让他们成功把对父亲的歉疚推了个干净,也给了他们理由再不奉养母亲。
叶氏面如死灰,看着满屋子的儿子儿媳,只觉得心如同泡着了冰水里,找不到一点点温暖。
她这一辈子,使了不少坏,对不起很多人,一张嘴让许多人受过委屈。但是,却从未对这些孩子有过坏心思,她所有得来的好处,所有的耐心和善心,都用在了他们身上。
就算她气死了老头子又如何?
她没有对不起这些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