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然搓了搓自己冰凉的胳膊,温热的水杯也只暖了掌心那一块肌肤,丝毫暖不到心里去。
他轻叹一口气,直视孟苒,“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如果是生意上的事,我帮不了什么忙,你得去找爸爸。”
还能是什么事呢?
大家都心知肚明。
可哪怕真的知道,当自己母亲隔了那么多年没见之后,来找你只是为了给刚伤害你的人求情……
这心哪怕是铁打的,也会痛。
“不是的!”孟苒有些着急,往许然那边靠了靠,伸手想摸摸他的手腕,眼中流露出几分心疼,“我只是来看一下,之前是我不对,只想着讨好我的丈夫,稳固我现在的生活,可是……”
“可是我毕竟是个母亲,你们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孟苒没忍住眼中的泪水,大滴大滴往下掉,砸在手背上又被她自己粗鲁地擦掉。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之前一直忍着,就怕看了一眼,就再也忍不住了。”孟苒哭得凄凄惨惨,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止不住,“他们做了错事,伤害了我的儿子,必须要付出代价的!”
这一瞬间,她眼中迸发出的恨意,强烈得令人心惊。
许然觉得,他是真的看不懂这个人。
若说她在意,这么多年的不闻不问,任由他被秦瑶欺负伤害,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多在意的样子。
可若是不在意,今天也是多余跑这一趟,明明知道他真的做不了主。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许然把头转向一侧,不听不看。
哭了一会,孟苒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她喝掉了杯子里的水,站起身来,格外不舍地在许然身上扫了一圈,“好了,看也看到了,我不适合出来太久,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多听听你爸爸的话,他到底是……”
孟苒微微苦了脸,“到底是比我有本事的,能护着你。”
许然跟着她起身,一路送到门口,又让门外的一个黑衣保镖帮忙把人送上车,然后把自己摔进床上。
他咬住被子,默默滚了一圈。
所以……她今天是来干嘛的?
真的只是单纯想关心一下他吗?
想了想,他还是给许国梁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却是许奕泽。
“干嘛呢臭小子,几点了不睡觉?还想不想长身体了?”接起来就是一顿吼。
“哥……”许然无奈捂脸,“我今年都23了……”
那边半天没说话,估计是自己都觉得尴尬。
“23了也能再窜窜……”许奕泽小声嘟囔。
睡了五年,一时半会还没适应自己弟弟已经完全长大的事,总觉得他还是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奶包,需要他照顾着看护着。
“爸呢?怎么是你接电话?”
“老头子上厕所去了。”许奕泽闷闷道,“我接还不好?这几天也不知道给我来个电话,天天说想我想我,我是半点看不出来!”
许然脸红了个彻底,被他这直球性格噎到不行,小声辩解道,“我怕你在休息,又怕打扰你锻炼……”
“得得得!有事说事,找老头子干嘛?”许奕泽声音响了几分。
许然反倒说不出口了。
若说对这个母亲的排斥,他认第二,许奕泽绝对是第一,这个问题……似乎不适合跟他讨论。
“别支支吾吾的,赶紧说,说完去睡觉,多大个人了,怎么变得磨磨唧唧的,还是说,有什么东西是我不能知道的?”许奕泽的语气突然透出几分危险来。
许然连连否认,只能和盘托出。
电话那点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也许才几十秒,许然却觉得有些尴尬又难熬。
“所以……你不会心软了吧?”许奕泽冷哼一声,“她就来说几句话,装装可怜,就能抵消这么多年的不闻不问?”
“不是,”许然轻叹一声,“这点是非轻重我还是分的清的,更何况还是为了我,我也不可能允许任何对你的潜在威胁继续存在。”许然坚定道。
“可能的秦家着急了吧,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他难得对这种事表示出兴趣。
“快了,”许奕泽哼哼两声,“以前放它那么久太平,本来就是看在孟苒的面子上,不然想搞一个秦家不是分分钟的事?也就是老头子嫌麻烦瞻前顾后的,要是我在,早就没什么B市第一大家了,正好帮我开拓国内市场,一举两得。”
许然无奈摇了摇头,他这个哥哥,还是一如既往的狂妄,但是他也知道,许奕泽有那个狂妄的资本。
他本来就是绝顶的天才,无论在哪一方面。
“行了,别想太多。”许奕泽唠叨半天,骂也骂过了,嫌弃也嫌弃够了,还是忍不住安慰这个素来心软的弟弟。
“你就没想过,只有秦家真的没落了,她才算真的安全?”
许然有些不明白,“这是怎么个说法?”
“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秦鹤鸣虽然做出一副深情不悔的样子,谁知道他在外面怎么样。但如果秦家不在了,甚至一家人的生存都要仰仗许家高抬贵手,他才不得不讨好那个女人呢,把她当菩萨一样供着。”
许奕泽嗤笑一声,“谁让我们是她儿子,秦鹤鸣也明白,我们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真的出事的,可不得当成最后一重护身符,好好哄着她?”
许然呆滞了半分钟。
还能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