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早在门口肃立多时,他们连忙一窝蜂地涌上,欣喜道:“万大师,好久不见!”
“什么风把您吹来啦?上次见都是三年前,您可挺长时间没来。”
“我瞧着您比以前要精神,还是南方养人啊!”
周围人都热络地拍马屁,想要将万可谭迎进屋。
下一秒,万可谭却剧烈咳嗽起来,他像是被猛地呛住,好半天都没缓和过来,搞得旁边人极为尴尬。他们刚刚夸过其神采,现在大师却似重病缠身。
“您没事儿吧?进屋喝点茶……”
“不碍事。”万可谭平复完状态,他双手拄着木拐杖,又挺直弯曲的腰背,声音极为浑厚,“北方实在干,刚来不适应。”
大家见状松一口气,连忙将他往屋里请。他们曾拜托万可谭帮忙,自然都表现得极为客气。
“这回没见您徒弟?那位刘大师呢?”
“哼,不中用的东西,不过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万可谭冷笑,“都等不到我过来。”
数月前,刘凯家在帝都打草惊蛇、被人拘留,万可谭不愿暴露在京人脉,就没有立刻伸手去捞。他算出亲传弟子仅仅被拘,倘若刘凯家闭紧嘴不多说,那后面也不会遭什么罪,谁料到对方竟然跑了。
万可谭勃然大怒,还想追查刘凯家下落,但算人算物都有距离限制,范围过广就会变得模糊。
刘凯家随便往外省一蹿,当真就找不见踪影,加上昊门在北方势力不深,着实使不上劲。
万可谭被逼无奈,只能自己飞过来。他在南方名望很高,根系隐隐蔓延到帝都,在圈子里还算刷得动脸。
屋内,万可谭喝一口热茶,他抬眼环顾一圈,客套道:“乾山在帝都最为有名,各位却还愿给老朽一分薄面,实在感激。”
其他人忙道:“哪里哪里,万大师以前帮过大忙,这都不算什么!”
“不过您拜托的事,稍微有一点棘手……”
“万大师的事儿再棘手也要帮啊!”
“……主要那小姑娘家里挺有背景,咱们也不能闹得太难看啊。”
万可谭沉着道:“我明白诸位都有顾虑,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说起来我跟她还有渊源,她学的应该是我们昊门紫微,就是前后辈瞎聊聊而已。”
“您确定就是聊聊?”周围人满腹狐疑,他们同样不傻,贺家好像还报过警,这件事怎么听都蹊跷。
万可谭知道他们不敢冒险,意有所指道:“你们要是怕惹麻烦,稍微帮老朽一把就行,不用出头,就帮两把。”
“帮我把她请来,我就跟她聊聊,保证闹不出事。”
“行吧。”其他人左右看看,他们面露难色,“……您都这么说了,那肯定得帮啊。”
有人试探道:“但说实话,大师您什么都不缺,怎么突然想起找她?”
这群人完全不理解万可谭,万大师已有名声地位,甚至成为昊门的掌门,何必突然要寻同门的后辈?
万可谭眼神微深,他沉吟数秒,扯了扯嘴角,反问道:“我什么都不缺吗?”
“不是吗?您还缺什么呢?”
万可谭微微张嘴,他刚想要回答,却又猛咳起来,犹如老旧风箱,完全停不下来。
周围人见状吓坏了,他们赶紧端茶送水,遗忘刚才的话题。
校内,楚千黎度过一段风平浪静的生活。高三的学习相当忙碌,她在学习的闲暇之余,就是研究红晶塔罗及罗盘,可以说一点时间没浪费。
她偶尔都感觉自己的人生变长,这种每分每秒被安排的状态让人感觉一天就没尽头。
周六,楚千黎和谈暮星补课结束,他们结伴往外走,准备坐车回家。
楚千黎背着重重的书包,差点被生活压垮,她不由叹息:“原来活着也会累。”
“但累完也有收获?”谈暮星笑道,“要去吃冰淇淋吗?”
楚千黎立刻将烦恼忘在脑后,她双眼发亮,应道:“要!”
邱晴空在准备出国留学,贺时琛目标院校更高,只有楚千黎和谈暮星周末补课时能同班。
周六的校门口空空荡荡,两人拐到街角买蛋筒冰淇淋。他们在柜台完成点单,一回头却发现店内不知何时挤满人,连带店员都面露惊诧。
屋内顿时乌泱泱的,跟进门时截然不同。
训练有素、衣着统一的彪形大汉一拥而入,他们直接把持住店门,态度倒还算客气,肃然道:“楚大师,麻烦耽误您些时间,可以跟我们走一趟吗?”
虽然打头人说话勉强有礼,但任谁都觉得来者不善。
楚千黎心下一惊,她下意识地掐算起来,愕然地喃喃:“不该啊,没算到今天有事……”
倘若她今日有灾,那必然早做准备,总不可能她招牌砸了?
谈暮星望着陌生的一群人凝眉,他回头看向同桌,询问道:“你认识他们吗?”
楚千黎将头摇得像拨浪鼓:“当然不认识!我被关禁闭多久了!”
贺时琛烦透她跟社会人士接触,直接让她在家刷题一暑假。
谈暮星心下了然,他带着她往门口走,神色镇定道:“她都不认识你们,所以不能跟过去。”
谈暮星正欲推门离开,带头的黑衣人却抢先握住门把,面无表情道:“还是希望楚大师考虑一下,我们保证不耽误您太久。”
谈暮星再次回头,耐心地问道:“你要考虑吗?”
楚千黎疯狂摇头。
谈暮星:“她说不考虑。”
谈暮星说完,他就握住门把,忽略上方黑衣人的手臂,猛地将大门推开,直接让屋外的风肆意闯入。
那人不料谈暮星实力惊人,刹那间就在力量角逐中落败,本以为可以拦住他们,现在却差点倒翻出去,当场打一个趔趄。
楚千黎原本还有点惶惶,谁料同桌淡定地出门,一时间被传染得安心下来。她偷偷摸摸地跟在他身后,一边往外溜,一边啃脆筒。
店外居然还有人把守,这群人没有善罢甘休,像是一堵深色围墙。
谈暮星向左被挡住,向右也被挡住,迟疑道:“……你们要动手吗?”
谈暮星有点搞不懂状况,这群人态度客气、没有动粗,但明显也不是善茬儿,致使主和派人士没办法判定。他从不主动跟人打架,基本都是对方倚强凌弱,他才不得不出手制止。
“不,说笑了,当然不会。”黑衣人开口道,“只是希望楚大师再考虑一下,你们要是信不过我们,可以让家里的车一起跟着。”
楚千黎刚起一卦确定自己无事,又见他们确实人多势众,她小声地喃喃:“……这样的话……也可以?”
双方僵持在此处也不是事,加上谈暮星还在旁边,她总不能拖他下水。
谈暮星闻言一愣,疑惑道:“要去吗?”
楚千黎:“但总堵在这里不好,要是家里车能跟着,应该没关系?”
“好,那我打电话让家里车过来吧。”谈暮星没违逆她的想法,他直接取出手机致电,倒也没被黑衣人阻止。
楚千黎诧异:“你要跟着吗?”
“当然,总不能让你自己去吧。”
黑衣人没有阻拦打电话的两人,他心道接送学生的两辆私家车不算什么,却不料三分钟后路上竟被堵得水泄不通。
黑衣人们开来三辆车,都整齐地停在道路旁停车位,看上去已经颇有气势。然而,谈暮星打完电话,五六辆车浩浩荡荡地驶入大道,直接将那三辆车前后左右地包围。
车上哗啦啦地下来一大批人,加长轿车的司机是楚千黎见过的,其他人皆是陌生面孔。
黑衣人将楚千黎和谈暮星包围,谈家人下车后又将黑衣人包围,瞬间变成三色春卷!
加长轿车的司机发现谈暮星被围,他面色不悦:“这是干什么呢?”
这名司机身强体壮、肌肉强健,看着像曾在部队历练过,说话都带些煞气。
黑衣人刚才还游刃有余、胸有成竹,他见到此等场景当场愣住,完全不知空旷大道上何时涌出那么多车,一时间惴惴不安、目瞪口呆!
谈暮星平日都先送楚千黎上车,然后自己悄悄去坐家里的车,致使她只记得前往大院的加长轿车。她和邱晴空坐过他家里别的车,但真没想到接送上学有那么多!?
楚千黎原本还奇怪同桌的气定神闲,她现在望着气派的大场面,说出黑衣人内心的吐槽,震撼道:“这是打电话让家里车过来?这是家里车队吧!?”
谈暮星尴尬而羞愧道:“奶奶老看小孩被拐的社会新闻,就非要他们跟着,我也没有办法……”
家里小孩都是大学才摆脱此事,婉拒奶奶令人窒息的爱。谈暮星本来就性子软,又不能拒绝长辈好意,平时就只能让其他车藏着,连放学时都是悄无声息地摸上车。
楚千黎望着脸色发白的黑衣人,她神气地叉腰,当机立断道:“我觉得你们可以多耽误我些时间了!”
黑衣人:“……”
他觉得带着这一大批人回去,不知道究竟是谁要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