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瞳孔收紧,心思流转,听他这么说,对父亲的?生死没了把握,程释这人,睚眦必报,父亲向来软硬不吃,他指不定会对父亲做出什么呢。
“程释,你?怎敢?”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我二人的事,为何要牵扯到旁人?”
程释冷笑一声,他用双手抱住她的脸颊,桎梏着她,粗粝的?手指牢牢扣住她,“怪只怪公主的?嘴太金贵,我要的?不过是一个答案,告诉我,那夜为何鬼迷心窍,上了太子的?榻?”
她怔住呆住,不过一刹那,眼角爬满泪花。
“什么太子?”
她果然装傻。
她泫泪欲滴的可怜样,他不想再看。
蓦然松手,好似被她在胸口狠狠插了一刀般,往后退了三两步。
再看她时,漂亮的眼眸中充满了不甘与恨意。
“兰言诗,原来你一直将我当成傻子。我如痴儿追寻你,却不知,世上没人会爱傻子。”
他字字滚烫真心,让她备受煎熬。
她摇头,她从来没有?把他当成傻子,也没有想过戏弄他。
她怎会这么做呢!
“咚咚咚——”屋外传来了叩门声,那个老管家提醒程释道:
“大人,您该更衣了。”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门外。
程释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吩咐道:“来福,进来为我更衣。”
程释话毕,那管家端着一方梨花木案,案上呈放着一件石莲褐长衫,补子上面绣着牡丹与白头鸟,刺绣精致不凡,上放着赤血玉冠,褐色玉带。这身打扮,定是要去一个重要场合。
他浑身是血地赶回来,又匆匆换了身衣裳,要赶往哪里?赴谁的?宴席?
兰言诗迟迟不肯出去,那老管家对她说:“公主,我们大人要更衣了……”
老管家来福想说男女有?别,还请回避,但最终没说出口,是个奴才,哪有资格教公主做事,而且,公主自幼学习礼仪,该是知道此时要避嫌的?吧……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兰言诗就是不动。
老管家早就听过洛阳城中传开的?风言风语,关于他家主子的?,和主子的?前主子的?……
他一双精光老眼,在两人之间飘来荡去。
“来福。”
忽然,程释喊了他的?名字,来福心虚地大声回应,“诶!”
“既然公主不介意,她要看就让她看。”
“来福,更衣。”
“是。”来福伸手去解程释的?扣子,想到公主站在身后瞅着,紧张地手抖了抖。
程释嫌他笨拙,推开他的?手,自己单手解开暗扣,他边解,目光盯着她,兰言诗看着他脱掉外裳,露出了白色的亵衣,两人杜口绝言,目光对望,气?氛压抑沉重。
管家来福垂着头,在一旁默默观察,他怎觉得,分明是脱衣裳这么私密的?事,这两人没有一丝暧昧,反而像仇人对望一样。
程释将衣服脱下后,扬手一扔,绯红的?官服迎面扑来,她闻到了衣袍上他的?味道,那衣裳与她擦肩而过,落到了她的身旁的?榻上。
程释将石莲褐长衫抖开,长臂一挥,飒然不羁,再眨眼,衣赫然已穿在身上。
衣上熏了多伽罗香,香藿香与梅檀的?熏香掩盖了她方才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那老管家跪在他的?身前,给他系腰带,他的?目光一直看着她。
她觉得好笑,这人明明说她丑,还盯着她不放。
她刚才发现了,他将牡丹琥珀坠子贴身带着。
他还是没有?放下她。
系完腰带,又为他穿靴。
程释的?脚踩在老管家的?大腿上,老管家为他将白色云蝠锦靴穿上。
瞧他那趾高气?昂的?模样。
当奴才时头伏得比谁都低,当主子时背挺得比谁都直。
等换好衣衫,程释不再看她,拿上一把墨玉短剑,别在腰间,转身就走,不再理她。
“你?要去哪里?”兰言诗抓住他的?手臂,追问他。
“去公主去不了的?地方。”他轻佻一笑,眼眸比三月的?春水更妩媚:“妓.院。青楼。找个不会伤害我的?温柔乡。”
“至于我这,公主想待多久待多久。”他思忖片刻,“我记得公主最爱吃甜食,想吃多少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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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言诗听到他所说,心里若有所思。
据她对程释的?了解。
前世他每次去了风月之地,不久后,就会有?震惊朝野的事发生。
她想了想,决定跟去。
等程释出了府,坐上马车往东去了。
兰言诗当然不会乖乖听话。
她带着蜜心,悄悄尾随着他。
程释没有撒谎,他在流光阁前下了马车。
一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妇人将他迎了进去。
“小姐,咱们回去吧?”蜜心对这地方感到惴惴不安,这不是女子该去的?地方啊。
“心儿。”兰言诗回头对她说:“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内我若没出来,你?便去找娘亲,让她派人救我。”